孩子还能睡得这么安稳。”
柯以勋垂下眼,她说过她太累了。
他开车回家拿住院的生活物品,临近半夜,周围和房子里都异常安静。
钟点佣人要明天上午才会来,房子还没收拾过,他愣愣地看着大理石地面上的血迹,黯红的血点隔几步一滴,一直绵延到楼上。
他猛地皱眉一甩头,孩子已经没了,多想无益。
笔意忽略,他快步跑上楼。
因为走得匆忙,叶染房间的灯还开着,房门大敞,门口的血迹更密,他的心一绞,木然地走过去。
浴室的门也开着,门口的血迹被擦过却没擦干净似的,漫成很大一片干涸的痕迹,拖行向放电话的床头柜。
他艰难地深吸一口气,好像看见她疼得站不起身,满身是血地爬向电话的情景。
她的电话,没打给他。
他是她的丈夫,孩子的爸爸,她为什么不打给他?他一阵恼怒,分不清是因为心痛还是失望。
他握紧拳头,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她是想用孩子换回店面,却从没想过,她想换的
也可能是他的心。
他的猜忌、他的冷漠把她和孩子越推越远,终于失去!
他想起她的笑脸,想起她站在窗前对他一直挥着的手,想起他不经意间抬眼看见的,她脸上的落寞。
这些竟然比她的眼泪更让他的心阵阵刺痛。
他看见她放在梳妆台上的兔子发饰,那幼稚的卡通造型突然让他意识到,她也不过才二十一岁。
他可以不爱她,但对她他似乎过分残酷了,把她想得太过坚强、太过复杂。
他收拾了东西,开车赶回医院,爱她现在可能还不行,他能做到的,只是尽量对她好一点。
昏沉的睡眠中,叶染觉得肚子轻微绞痛,腰像被电到似的一麻,意识开始恢复,她觉得腿间湿热,似乎又有大量的经血流出。
脑子还有点迷糊,她只觉得自己和平常一样是月经来了,快速地起身准备冲到洗手间去处理身上的狼狈。
办膊一软,只微微撑起一点身子又颓然倒在病床上,她一惊,完全清醒了。
“怎么了?”她听见柯以勋毫无睡意的询问,走过来扶起她。“要去洗手间?”
她尴尬地沉默了一下,事出突然,爸妈和公婆都心神大乱,并没安排人照顾她,现在房间里就地和他两个人。
当他毫不费力地把她从床上扶下来,她也只能任由他。
她觉得**后面凉凉的,转头去看铺在床上的抛弃式卫生垫,果然红彤彤的湿了一块。
他搂着她的腰往前走,似乎毫无所觉。
她边走边拉睡裙,希望能挡住令她觉得尴尬的血迹。
因为身体发软,原本很简单的事,花了她两倍长的时间。
换好了卫生棉,她盯着睡裙上的血污发愁,总不能出去当着他的面换吧?
门被敲响,她无心地应了一声。
门外的他声音平静低沉。“我拿干净的衣服给你。”
她把门开了一条小缝,他便把千净的睡衣递了进来,她看了一眼,是他从家里拿来的?
鼻子突然一酸。
他等在门口,也不催促她,她换好出来,他干脆抱起她,把她放回床上。
她发现,脏了的卫生垫也被他换过了。
他为她盖好被子,问她。“要喝水吗?”
她摇了摇头,屋子又陷入静默。
她转动目光,看半躺在一边床上的他,他双手垫在脑后、靠在床头,不知正想些什么。
曾经,不懂爱的她,把他的细心温柔当成爱情,如今,她不会再那么傻了。那并不是爱情,而是他的愧疚,她黯下眼,她明白的。
她原本以为天下的事都一样,有付出,就会有收获。
现在她知道了,感情是没道理可讲的。
“爱情不能勉强”这句话,泛滥得连三岁小孩都知道,但知道,并不代表就会懂。
现在她终于懂了。
如果他能选,她相信他会选择爱她,然后幸福地和她共度一生。
但他选不了,正如她再怎么努力也抢不到他的爱情。
人心、爱情,都不是人为所能操控的,也不能用付出多寡来计算。
他发现了她的注视,也淡淡地回看她。
她直觉反应是想避开他的目光,但她没有,她定住眼神,眨不眨地看着他。
“柯以勋”她终于转开了眼睛,不再看他。“我们分手吧。”
他没有立刻回答,表情也没有变化,她说出这话他毫不意外。
“不!”他斩钉截铁地说。
她很意外,他不是应该要顺水推舟吗?她瞪大眼,突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他不再看她,身子一沉,倒在枕头上,闭起眼睛。
事到如今,他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她一走了之,解脱了,却让他觉得这辈子亏欠了她。
叶染皱着眉,在她心里盘算了那么久的话,她郑重地说出来,竟然没引起他任何反应。
“先把病养好,剩下的事以后再说。”他躺在床上,云淡风轻地说。
剩下的事?她和他还有什么剩下的事?
“如果你为了补偿我而不肯离婚那就不必了。”她无法像他那样若无其事“你并不亏欠我,嫁给你,要生孩子,都是我一相情愿的,你没错,错的是我,我”
他静静地听她说,终于嗤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我没错?我错了!”他睁开眼,黑眸深幽。
她一愣,他是要向她道歉吗?可是,她和他之间靠道歉又能改变什么?
“我错就错在听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呼来唤去!”他哼了一声“要结婚的是你,要离婚的是你!你以为是玩扮家家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