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
绝地谷口。
“不好!那景繁生跑进谷中去了!”一个身着蓝衣的修士御着剑,被身边的青衣同伴拉了一把,在冲进漫天迷雾之前堪堪停住了脚步。
“你疯了!这绝地谷四周的瘴气剧毒无比,便是合体期大能也无法抵挡,你怎么敢这么直接冲进去?!”
云雾深重的谷口,一块一丈多高的巨石上面刻着四个血红鲜明的大字:擅闯者死。
蓝衣修士不服气地道:“不追过去,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那妖邪从咱们眼前跑了?他可是杀了我们潇湘宫的两名长老!”
“嗨!我好心拉你,你却这般不领情面!难道就你们潇湘宫损失惨重,我们昆仑就没有折损了么?”
“都够了!你们两门的那点损失算得了什么,要比谁惨就去重明山上看看,全门上下幸存的还不到十人!听说现在落日岭上的血迹还没干呢,啧啧。”
“兄台你这么说话就不对了。若不是景繁生叛出宗门堕入魔道,做出了那血洗重明山的事情让咱们大家伙儿实在看不过去了,我们今日又怎么会出动这么多人来围剿他?”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音落,四周稍稍安静了一些,“如今临此形势,诸位道友还是暂行冷静下来,共同商讨对策才是。”
众人安静了下来,都不由想道:对策?还能有什么对策?绝地谷护山大阵一旦开启,满山的毒雾烟瘴无人可破无药可解,他们又能去哪儿寻一个合体期以上的大能把那妖邪给抓出来?
良久,一名白衣修士摇头叹道:
“想不到伏魔镇围杀预谋了这么久,那么多好手到头来竟也奈何不了一个景繁生。”
“何止是奈何不了?我看这繁生道人当真是堕入魔道了,伏魔镇那么多修士,竟然无一幸免,全让他给废了!”
“哼!在下倒觉得那景繁生一路跑到这里已经是强弩之末,如果不是秦荣救他,他早就被咱们伏诛了!”
“真想不到绝地谷的医仙竟是与那妖邪同流合污的!”
“既然秦荣与这妖邪沆瀣一气,自然是不会让我们进谷的了。”
“废话不要多说!那妖邪如今已经被我们重伤,如果不能趁此机会斩草除根,恐怕日后会祸患无穷……”
“所以,我们该怎么办?”
即便真能进得了绝地谷,他们剩下的这些人,能降得住那景繁生吗?所有人都心有顾忌,但并没有人把这话问出口。
这时候,已经有几百号修士下了飞剑围在谷前,大家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表情当中看见了同样的茫然和疑问:我们现在怎么办?
谁能想到令所有修士惧怕的绝地谷,深处却是无烟无雾,一派鸟语花香的精致景象。
一位钟灵毓秀的少女正坐在院前翻晒草药,突然听见一阵悉悉索索地动静,她抬头望去,不由得道:
“爹?你怎么突然回来……这个是……景真人?!”
那少女模样的人看清楚那个虽身着黑衣、但浑身上下已犹如在血泊里头浸过的男子时,连忙提着裙角跑了过去,不顾对方身上的脏污血垢,帮着自己爹爹将人往屋子里头抬去。
秦风昀一边架着人,一边嗔道:“他这是又招惹谁啦,怎么这次伤的如此之重?”
想不到那原本浑身疲软犹如没有骨头一般、脑袋几乎垂至胸口的人竟然还是清醒着的。
他微微抬起头,现如今虽说是满脸的血污,倒也没有失了往日里风华绝代的样子。
听到秦风昀的话,景繁生习惯性地嘿嘿笑了两声,还有闲心跟她打招呼:“秦姑娘,咱们好久没见了啊。”
秦风昀见他还能说话,一颗心稍稍放下了些许,遂忍不住啐了一声,凶道:“你是不是又去招惹哪家的姑娘了,让人打成这样,还要不要命了?”
景繁生的声音异常沙哑,虽然脱了力,说起话来倒还中气十足。他嘴里直道:“要得,要得!我这条命,金贵着呢,可不能不要。”
一路把人半拖半抱地抬到了床上,秦荣面无表情地说:“想活命就给我闭嘴。”
“好好好,我闭嘴。话说回来秦大侠,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可得好好医我……别瞪我,我这就闭嘴还不成!”
他这般说着,勉强撑着床沿刚刚躺下,到底是没忍住,朝着地上吐了一大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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