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些日子亲近了许多,他还救过许念一命,许念先前那点儿尴尬和拘谨早就被抛到脑后,也不再故意不正经,所以当他这么说的时候,许念自然而然地把酒坛子递到他怀里,一点儿都没有跟皇子相处的自觉。
人潮涌动,许念侧头看了林决一眼,虽然被人流推来挤去,但毫不掩饰他浑身清雅出尘的气质,怀里的酒坛子丝毫不显突兀,反而还给他增添了一丝潇洒的韵味。白衣长衫大长腿,简直像一块行动的美玉。
许念摸了摸下巴,这样的人还是更适合在画上待着、在庙里供着啊!
早市除了卖酒、水果和各式糕饼,最主要的就是螃蟹了。八月十五,正是菊黄蟹肥的时候,街边店里摆着大大小小的水桶,都是今早刚从湖里捞上来的螃蟹,青绿青绿的,在水底吐着泡泡。
许念吃过螃蟹,却从没见过活的螃蟹,她趴在街边的水桶上往里看,很是好奇。
“螃蟹原来是青的,我还以为是红的呢!”
水里咕嘟咕嘟冒了两个泡,一双豆豆眼浮出水面。
她拿手戳了戳,蟹壳上的绒毛有些扎人。豆豆眼的螃蟹踩在其他同伴的身上,从水里伸出了一只钳子,停住不动。
许念戳戳它的钳子,它瞪着许念“咕嘟”吐了个泡。
再戳戳它的钳子,“咕嘟”一声又吐了个泡。
“娘子小心……”小二刚提醒了一句,许念就“嗷”的一声跳起来了。
“快快快!夹手了!”
一只钳子牢牢夹住许念的食指,任凭她怎么使劲儿都甩不掉底下吊着的胖螃蟹。
“娘子快别甩!甩不掉的!”小二急得冷汗都下来了,这姑娘怕是头一回见螃蟹,胆子倒是大。
“那你说怎么办!”许念不甩了,改用手指抠螃蟹的钳子了。
“失礼了,”身旁忽的伸出一只手,捉住许念的手往水里按去。
“诶诶!里面那么多螃蟹呢!……咦?”螃蟹进了水,隔不一会儿就松开了钳子,又露出两只豆豆眼,怎么看都像是在示威。
螃蟹刚一松开,那只手也倏地放开了许念。
“被螃蟹夹了千万不能甩,越是甩夹得越紧,只要把手放到水里,不一会儿它就会自己松开了。”
许念捧着手指头吹了吹,哭丧着脸:“怎么劲儿这么大!都红了……”
林决单手伸进怀里,摸了一块帕子出来,面色微红:“先拿帕子擦擦吧!破了皮的话就要赶紧去医馆敷药了。”
许念道了声谢,接过帕子把湿漉漉的手擦干,捧着手指头来来回回看了一遍:“没破!”
林决点点头:“这就好,破了皮之后疼痒难耐,手指还会红肿僵直,过足足七八天才能好。”
许念“嗯”了一声,庆幸自己不用体会“疼痒难耐”是什么感觉,忽的又抬起头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被夹过?”
林决看着她把帕子顺手揣到怀里,不禁又有些脸红:“咳……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小孩子调皮,被夹过一回。”
许念打量了他一眼,完全无法想象这样一个翩翩公子调皮起来是什么样,忽的想起他小时候是在皇宫里长大的,既然能调皮放肆,大概是很受宠爱的皇子吧。
日头已经升到半空,晒得人身上冒汗,早市的酒水瓜果几乎被一扫而空,街上的人也渐渐减少,许念提着一草兜螃蟹,得意洋洋地边走边教训:“你不是夹我么,不是瞪我么,看我今晚上就把你蒸了!”
草兜里面的螃蟹挥了挥大钳子,宁死不屈。
林决静静看着一人一螃蟹斗气,不禁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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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口的墙上贴着布告,林决路过时瞄了一眼,压低声音问许念:“贺承淮被停职查办了,你知道吗?”
“嗯,我听师父说了,”许念点点头,扯下一根草绳缠在手指上玩儿,“之前你也说他一定有应对的办法,只不过是停职而已,又不是革职,连我都知道差得远呢!而且他肯定把财物都转到别的地方去了,不然为什么朝廷的布告下来之前就这么急火火地找镖局呢?唉……”
林决不知道恭王跟许念之间具体的牵扯,先前以为她是见了水坝决堤一事打抱不平,现在发现她这么执着地收罗证据,或许不仅仅是侠女风范、见义勇为而已。联想起之前刺杀恭王一事,他肯定许念是跟恭王有很深的仇怨,刺杀不通,又换了另一个方式向恭王进攻。
一介平民,还是孤女,想要扳倒一个作威作福了十几年的王爷,这过程如何容易?
“你别担心……”安慰的话刚一出口,街对面的店里蹿出一个人,直奔他们而来,身后一个黑汉子追着他大叫:“你他娘的别跑!还老子钱!”
许念定睛一看:“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