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先是一愣,紧接着笑笑,也不多说。他背过身子,挑帘去了后屋,不一会儿托着一盒子回来,“那位小姑娘早先前跟我这定了一个月的期限,您今儿要不来,明儿我就摆上架了。我说句实话,这玉我自个都想收,要不也不会给您当仓库保管一个月。要不您再考虑考虑?我也不转手了,再加一两,您卖了我得了。”
京遥说:“那玩意是我家传家宝,怎么说也得赎回来。”
掌柜一听就明白了,人家压根没打算卖呢,得,自己给人义务保管了一个月,想想还挺亏。就听得柜台对面京遥似是漫不经心道:“您原本不是这儿的人吧。”
掌柜把盒子放上乌木柜台:“是,亡妻老家在此地,我是五六年前过来的。有两个侄儿陪我看店,日子倒挺清闲。”
京遥接过盒子,抬眼看见对方正拿布擦拭着一枚玉扳指,“前任大理寺卿欧阳毓大人,世传办案如神,一度名动燮城,声望一直到六年前卸任还未有消减。晚辈彼时年方十三岁,家中祖父听闻大人告病还乡,哀叹不已,连称可惜。”
掌柜的头也不抬,只是擦拭的动作慢了些,脸上挂着和气的笑容,“这位公子贵姓?”
京遥后退两步,倾身一揖:“不敢当。晚辈姓京,先父与先生曾是同年。”
掌柜点头:“明白了。你家祖父身体还好吧?”
京遥应声是,“劳先生挂念。恕晚辈多言,先生可有想过有朝一日回燮城——”
掌柜的摆摆手,“都过去了,不说了。”
京遥没再追问下去。对方穿着打扮与市井间寻常商贾无异,乍一看不过是个敦厚的中年人。只是举动平静从容,若不是注意那双神色清明的眼睛,只听得他言语,全然就是集镇上土生土长的小商户。
京遥把柜台上的盒子打开,那和阗羊脂白静静躺在里头,不过还不止这一件,旁边还有一块半个巴掌大的青黑木头牌子,上面有暗金色篆刻,穿了一串红色络子。东西瞧着有些年头了,掌柜同他解释:“那小姑娘拿这个作的抵押,也是好东西,百年水沉木,上头的刻字手法已经失传。”解释一通后又哑然失笑:“这一木一石放在一块,倒有些灵物相得益彰的意趣。”
京遥忍不住先把木牌拿起来端详,上头的符文他是看不懂的,只见那钩钩画画入木三分,却又丝毫不显力度刚猛时的滞拙,符文形态饱满流畅,可见当年刻符人功力之深,这东西不太像霍三刻出来的,应是某位前辈。
想到此处,他愣神了。
最后京遥还是不忘把自己的玉收了回去。他将抵押所得的七两悉数还了,又冲掌柜行了揖礼,这才一并带上霍三的符牌往山下走。
这些天也没能好生洗个澡,京遥上山收拾了一下衣物,又看看天色,去了一趟后山山湖。
夏末秋初的日头暖而不燥,这小湖泊恰巧处在向阳面,亮澄澄一片看得人心里舒坦。结果等到京遥迫不及待下了水,差点没给那水中的凉意冻成一根冰棍儿。这山上的水,但凡能像这么蓄成一小片的,都是积雪化了以后从山顶上流下来的,本就比山下的水冷,天又转凉,猝不及防下去定然要冻得人打哆嗦。
好在京遥这个年纪,哪怕别的不在行,身板却是硬朗能扛。在水里咬着牙活动一番,人渐渐就松快多了。
他这边泡得爽,霍三那头将将从门会上退下来,于她可谓劫后余生。先不说在诸位师叔师伯的注视下要交代那么多前尘往事,临到要走了,她姨母青烛还给她一个震撼消息:她那位不着调的、离山九年有余的师父,来信了,亲笔的。这不要紧,要紧的是这封信异常简短,主题只有一个:教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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