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上我这儿来了?”大师兄打坐完毕,优哉游哉往树下一靠。半眯着一双眼,那模样活像只不怀好意的狐狸。霍三没那么多遮掩的心思,直截了当点点头。她就是来向他讨教的。
大师兄二十有九了,没成家,作为掌门亲传大弟子将来要继承师父衣钵,嫌娶妻生子太麻烦。其实人也不太靠谱,道法修习得不错,就是爱干些叫人摸不着头脑的事儿。霍三她师父还在的时候,大师兄是铁打的牌搭子。
“木头,你叫我说你什么好。”他啧了一声,上下打量霍三,“你就那么笃定不能好好和师弟处。”
“嗯。”霍三斩钉截铁。大师兄心说这算哪门子事?他坐直身子,撑着下巴琢磨片刻,“你的意思是说,你俩天生不合?”
有些不太对,但好像确实就是那么回事,她忍不住皱眉头。倒不是觉得大师兄讲得玄乎,而是想她是不是没法跟师弟处了,要不要趁早报告掌门让他换人。大师兄见她这模样以为她慌了,赶忙一摆手,“你别急,引后辈撑死也不过三月么。”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错了——霍三她师父下山都九年了,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山,或者干脆就在外头养老了?这位师弟跟别的不一样,被交给霍三管,霍三就要一路管到黑。
“我觉着吧,是个人总有交好的门路。可你咧,又不爱开腔,估计教你说好听话是不行,我想想啊。”他伸手敲了敲脑门,那模样仿佛真的在绞尽脑汁想出路。霍三直挺挺站在边上,严肃板直气死了老歪脖树。
大师兄站起身,慢腾腾踱到天井那头又踱回来,“你照料他既然是师父那边的安排,多尽点心也没人说什么。再然后,你功法底子不错,比别人多花点时间在这上头,他免不了要找你请教的时候。见面的机会一多,你俩肯定得混熟。就算凑不到一块儿,交情总要有。”
没办法,霍三不比别人,让她巧言令色弄点花样来看看,她也没分寸,免不了弄巧成拙。还是走踏踏实实的老路,所谓日久天长,再看不顺眼的都该习惯了。
霍三听是听懂了,但觉着用处不大。关照师弟天经地义还用说么?“我讲不好话,怎么训?”她很有自知之明地求教。
“木头,说你木头可不是冤枉人咧,”大师兄无奈地摇摇头,两手背在身后,又转身慢慢踱到另一边去,“张不了嘴,你直接亲自示范,是个人也该看懂了吧?你只管让他跟着你做,其他的莫要费心思琢磨。”
要她动手教,让她照料吃喝,这么个处法……听着跟她与那条土狗差不离。霍三恍然大悟,扭头望向大师兄,“和驯狗一样?”
“哎,对头!”他兴奋地一拍脑门,正愁没有合适的话来总结,霍三算是听到点子上了。他踱过去拍他肩膀,“木头,你把心放回肚子里去。退一万步讲你还是做师姐的嘛,后辈再不好相与,总不会存心让你不好过咧。”
霍三也很受触动,觉得这一趟没白来,总算学到了点东西。大师兄以前引过四个后辈,有经验的人就是不一样。她完全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论不靠谱,青城大师兄叫第二,山上没一个人敢争第一去。
京遥一个喷嚏,把打坐的六猴子惊得一个激灵。他揉着鼻子纳闷,都开春了,怎么还是有寒气?起身去倒水时,他感觉到一道来自门外的视线,转头去看时外头一片空荡荡。自然当那是错觉。
霍三和人打交道不行,然而虚心求教这一点还是相当可取的。想想大师兄那番话,自己心里总算有了底,至少她知道明天早上该干些什么了。心头宽慰不少,路过后厨时闻见一阵鱼汤的香味,想是给叶八的鲫鱼炖好了。她反正顺路,就转身进门,打算端到叶八屋里去。
京遥入门这两天,没呆屋里闲着。白天四处转悠,好歹摸清了门里的格局。过了晌午他往外走,颠颠儿地散步,把四周的小径摸了个清楚。修道之人挑的地方自然是山水宜人,他这会儿不比刚上山寻路那阵,整个人都自在得多,一些风景入了眼也渐渐咂摸出个中情调来。
他随遇而安,有时候安适得过了头,教外人看去就是游手好闲的模样。一路上跟好几个师兄打过照面,东吆西喝很是响亮。师兄们有的趁着大好时光练功,瞧京遥满身都是悠闲,年纪大的下意识就想说道一番。结果谱还没摆上,人家就把你绕上了。聊着聊着把自己老家在哪家中几口人都给抖得一清二楚,直到京遥一走才惊觉,不对啊,这不原本要教诲师弟的吗?
年纪小的,在山上坐不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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