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嫖听了陈午的话面沉如水,过了半晌才道:“我也是被这些年来的花团锦簇弄迷了眼,以为和太子联姻之后就可以万事无忧。其实仔细回想起来,当年母后带着我们几个儿女在未央宫中生存得多么艰难?自从母后有了眼疾,先皇的后宫里就不断出来新的得宠的美人,偏偏太后还一直叫母后不妒。哼,未央宫里哪有真正和睦的婆媳?”
说到这里,刘嫖望了陈午一眼,道:“你说的对,最关键的那个人是太子,无论如何太子的心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可以一边帮太子的忙,一边打压皇后。我就不信凭娇娇身后这么多人,还奈何不了一个王娡。”
陈午默默点点头,转而对陈珏道:“珏儿,你母亲已经把事情原本原本本地告诉了我,你对你母亲和姐姐说的那些话,其实你已经自己想了很久把?”
陈珏缓缓一拜,坦然道:“是。”
陈午定定地看着陈珏,一声轻叹,徐徐地道:“你姐姐大婚之前你什么都不曾说过,为父也大致知道你为什么不说,无非你是怕你姐姐难过,就是这次的事情和王娡之女的事,也是你自己叫手下去查明之后才对我们说。但是你也应该知道,一家人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毕竟还小,生得再聪明也少了父母这么多年的阅历,不要总不跟任何人商量就自己一个人去做事,明白吗?”
“我和你母亲四个子女,娇娇自幼便受宫中贵人疼宠不必说,季须是注定要继承堂邑侯之位的,府里府外无人不敬他,就是蟜儿,因为有尚公主的尊荣在,谁不高看他一眼?只有你,除了母亲的溺爱什么都没有,难得你却毫不在意,只一心读书习武,这些为父都是看在眼里的。”
“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但平常人家十几岁的孩子何曾有什么忧愁,你却自小出入宫闱,早早接触人心诡谲,如今甚至费尽心机为家中谋划,你越懂事,就越是说明是我们做父母的不够好。”
明明没有什么煽情的语句,但陈珏听到这里,眼眶上已泛了一圈红色,深吸了一口气才道:“不,是儿子自作主张。”
陈午洒然一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哪能动不动就红了眼?”
陈珏心中五味杂陈,抬头道:“是,儿子一定谨遵父亲教诲。”
刘嫖在一旁听着这父子二人之间的对话,心里也说不准是什么感觉,只走到陈珏身前将他轻轻一拥,道:“你父亲说的都对,是我粗心大意,我要不下次进宫时再为你求一位公主好不好?”
听到这里,陈珏原本感动万分的表情顿时一滞,心中不由苦笑,等刘嫖终于松开他的时候,陈珏正色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儿想要的,会用自己的双手挣来,请阿父阿母不必挂心。”
刘嫖闻言噗嗤一笑,道:“瞧瞧,你阿父夸你几句你还得意上了。”
刘嫖话一出口,堂上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陈午抚须微笑之余,不由心想:珏儿虽是幼子,却比他几个哥哥出色了不知多少。一想起年长的几个儿子,陈午又忍不住皱了皱眉。
汉律规定,五日一赐休沐。金俗母女到堂邑侯府之后的第二天正是休沐日。陈珏原本通过陈季须和周谦说好了休沐时去打猎,但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乱了他的安排:休沐前一日的夜里,弓高侯韩颓当在家人的陪伴之下离开人世,这个从匈奴归汉的一代名将陨落在长安城的弓高侯府中。
陈珏与韩嫣同为太子侍读,彼此之间关系又不错,听说这件事之后自然要前往吊唁,便遣了李英去条侯周亚夫府上辞了周谦的邀请,约好改日再聚,方才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去往弓高侯府。
韩颓当身为武将,过世之后遣来吊唁的也多是平定七国之乱时的伙伴,大汉开朝时就有的贵戚倒是没来几家。陈珏到了只一会儿的功夫,便先后看见了窦婴、周亚夫和灌夫等人。窦婴和周亚夫只是冲陈珏点了点头,便一脸肃穆,灌夫则略带惊讶地看了陈珏一眼,心道:这种侯府公子也会真心来悼念老韩?
不管灌夫心里是怎么想的,陈珏心存敬意地祭拜过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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