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董教授听得亦是十分沉静,等到她将这篇散文全部复述完之后,还有些意犹未尽,总想听她继续说下去。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这就没了?”
“对
。”唐棠的脸上笑容浅浅,“请老师多多指正。”
董教授感慨地长舒了一口气,盯着她目光灼灼说道:“非常好,非常好!这篇散文主题突出,言之有物,关键是语言朴实,让人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可见是真的在基层有真情实感,这是你的优势。”
他表扬起来不吝词汇,听得众人频频点头同意,只有白棋棋脸上的表情格外不以为然,似是颇为不服气。
董教授注意到了这点之后,便不动声色地由这篇散文引述开来,继续评价其他人的作业,评论到白琪琪头上的时候,更是不假辞色地直接问道:“这篇是你写的吗?”
白琪琪不禁有些心虚,对上他的目光微微垂下了头,口中却硬是撑道:“是我写的,董老师。”
她这么一说,董老师当即就把这几页纸给扔到桌子上,颜色阴沉地难看,一脸风雨欲来的表情。
他最厌恶学生学习态度不端正,写得好不好是一回事儿,是不是自己写的、有没有写却是更重要的一回事。
先前,唐棠用自己的行为,洗刷了她身上的清白,而眼前的白棋棋却是性质更为恶劣。在一个人民教师眼中,尤其还是一个中文系的老师眼中,文抄公是最下三滥的行为,让人不齿。
董教授沉着脸,对白琪琪说道:“那你也来复述一下这篇散文的写作思路,让大家一起探讨一下吧。”
白琪琪当即就卡了壳,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这篇散文…是…根据我的生活经验…创作出来的。”
她说的十分没有底气,磕磕巴巴地才将一句话给吐露出来,马上就被董教授抓住了错处。
“你的生活经验?你为马接生过?那你说说具体是怎么操作的,也让大家都长长见识。”
瞬间,教室里是一片哗然大笑。
白琪琪的一张脸皮都胀得通红,她根本就没有下过乡,哪里知道为马接生是怎么一回事儿?
没想到,找人帮她写了一份作业,竟是这么不靠谱!
她被满堂的轰然大笑,羞恼得面皮通红,恨不得立刻就钻到桌子底下,将自己埋起来。
更何况,唐棠没有被她陷害住,反而同众人一起目光嘲讽的看着她,更是让她觉得颇为难堪。
白琪琪忍不住就想为自己反驳几句,“董老师,我——”
“你不会写,但这不是你抄作业的借口!”董教授言辞犀利,一针见血地指责道。
“你今天抄的只是一件作业,那明天会不会抄别人的稿子?抄别人的文?抄别人的书?想想,就是可怕!不用说别的了,作业拿回去,老老实实自己写一遍,然后单独送到我办公室。”
白琪琪被这一通话教训得面无血色,紧紧地咬着下唇,一堂课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只听到董教授来回将唐棠的散文夸了又夸,对比的她越发不堪。而众人的每一句窃窃私语,每一个笑意冉冉的眼神,都像是对她的讥讽,重重地叩击在她的神经上,让她难以忍受
。
下课铃一响,不等董教授喊下课,她就匆匆地跑了出去。
见到这幅情景,教室里的所有人都大声议论了起来。
“她跑什么呀,心虚吗?”
“还不是没脸呗!抄作业被人抓到了,没想到她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姑娘,还干的出来这种事!”
“哎哟喂,那她先前还说唐棠的坏话呢,也不看看自己脚底下一堆烂泥巴!”
唐棠扬了扬嘴角,拿着课本起身往外走去,却没想到董教授高喊一声将她拦了下来。“谈谈,我觉得你的文章不错,可以适当再润色一下,往报纸上投稿试试。”
董教授积极地推荐道,连连说出了数家媒体报纸的名字,让唐棠颇为感激。她稍微思考了一下,笑道:“好,董老师,谢谢你,我会考虑的。”
一听她这个话,董教授就知道这是敷衍之词。但这一年动乱刚过,民风刚解禁,不少人对报纸媒体怀有怀疑之色,也是正常的,害怕自己引火上身,招惹上某些不该有的麻烦。
他在心中深深的长叹了一口气,有些焦急,也有些为唐棠可惜。
她年华正好,潜力无穷,但偏偏没有碰上一个好时代。这是她一个人都不幸,也是所有人的不幸。
唐棠转身想了想,却觉得董教授的提议正好。她想写故事,将那些原原本本发生过的事都记录下来,不被时间所遗忘。
但显然不是为了眼下就发表,而是等待更加合适的时机。
这个想法,正是她报中文系的缘由。
而且,她深知动物们的所思所想,这是一种得天独厚的禀赋,也是一片世人所不了解的世界,不记录下来实在太过可惜。
当毛毛看到唐棠连日在本子上埋头苦写的时候,它不由好奇道:“唐棠,你在写什么?”
唐棠露出了笑容,“在写你们的故事。”
“我们的?”毛毛惊诧地炸了毛。
唐棠道:“对,有你,有老沙,还有二黑。”
听她这么说,毛毛忍不住心里怀念了起来。它摇摇脑袋,说道:“那我在故事里面叫什么?”
“毛毛。”唐棠用的就是它的本名。
却没想到,毛毛一点儿都不满意这个平凡的名字,叫声催促着要改名,“要叫我毛大人。”
唐棠:“……这个不好,换一个?”
毛毛想了想,“那,威武雄壮的毛大人?”
唐棠忍不住扶额。
却没有料想到,隔了一阵子,一封加急电报突然从牛家屯拍了过来。
“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