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严浩禎本来想回家早点洗洗睡,将一不留神就被回忆衝破防备的情绪彻底忘得一乾二净,但在出电梯那一刻,她就知道她今天大概又不用睡了。只见走廊尽头坐了一个人,脸上的妆掉得掉、花得花,一大早就靠在她家门前呼呼大睡。
严浩禎没忍住叹了一大口气,看来童采姿是前一天晚上就来找她,等不到人又不甘愿回去,最后直接在她家门口等到睡着了。
「童?童童?童采姿?童采姿,起床了啦──」严浩禎走近伸手推了推她,连喊了几声都没反应,这才连名带姓地喊道。
喊到隔壁邻居都快醒了,童采姿才茫然地睁开双眼抬头看她,脸上的神情分不清究竟是宿醉,还是刚清醒的混乱,「什么?」
「你挡到我开门了,快点起来!」严浩禎没好气地说,儘管嘴上不留情,在看见童采姿因为坐了一夜,脚麻到站不起身时,还是伸手拉了她一把。
「你怎么一整晚都没回来?昨天不是没夜戏吗?」童采姿撑着墙壁跟在她身后缓慢进门,打着哈欠关心地问道。
「手机没拿,回去一趟要拿手机,结果被导演抓住,被强迫旁听了一整晚的嘮叨才回来。」严浩禎边说边倒了一杯温水给她,童采姿一接过一口就喝乾了。严浩禎皱眉接过空掉的杯子,确定她真的不对劲。
童采姿一向讨厌喝水,每次拿水给她顶多抿个唇、沾水就结束了,这次竟然喝了整整一杯?看来问题真的很大,她想。
「你呢?有床不回家睡,没事在我家门口干嘛?」严浩禎不动声色地问起她。
果然,不问还好,一问童采姿的鼻子就抽了抽,下一秒就红着眼眶大哭,「我失恋了啦!」
「失恋?谁啊,我怎么没听说你有喜欢的人?」严浩禎皱着眉一头雾水地追问,没想到童采姿哭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她只能将耳朵凑近她嘴边,试图听懂她在说什么,「什么?」
「给我卫生纸啦!我都哭成这样了,你都不会主动一点拿卫生纸给我,是要我吃自己的鼻水喔!」童采姿手挥了半天,看她还是没搞懂她的意思,只好打开本来死咬着抵挡鼻水进攻的城门,受不了地说。
「你话讲成那样,我又不会通灵,谁知道你要卫生纸啊。」严浩禎连忙起身拿一包卫生纸丢给她,又好气又好笑地说。
童采姿抽了厚厚的一叠卫生纸,将鼻涕一次擤乾净后,才感觉积累在胸口的情绪随着泪水、鼻水一併排出了,连同灵魂,只留下空空的躯壳,毫无元气地轻唤道,「严浩禎。」
「干嘛?」严浩禎嘴角的笑容,在看见好友放空地直视前方,眼角的泪再次滑下时,缓缓收起,脸上没半点訕笑嬉闹,一脸正色地等待着她的问题与倾诉,却在听清她的问题后,心匡啷一声,只剩下无法回答的凝重。
「难道你就没有过那种感觉吗?那种……明知道我们不可能,明知道他不是良人,但只要看到他,还是会控制不住心里的悸动。知道终究只是知道而已。」童采姿语毕看向她,她们谁也没说话,却心知肚明答案是什么。
两人累了一个晚上,童采姿哭一哭抱怨完就上床睡觉了,严浩禎简单洗漱后也在床的另一边躺下。明明身心都疲惫不已,但只要一闭上眼,她就会想起童采姿问她的那句话。儘管她不愿意承认,在那一秒毫无防备闯入她脑海里的,还是今早她想远离的那个人。
她还爱他吗?说实话,严浩禎不知道,但越拍下去剧情越逼着她正视眼前的人,正视她早已忘得一乾二净,也不愿意面对的过去,正视无论过多久她都还是对他有感觉的事实。
帘子阻挡窗外的阳光,严浩禎翻了几次身都睡不着,睁着眼看着窗帘下洒入的馀光,想起他们第三次拍摄节目前,他来家里接她的画面。
「怎么没看到节目组?」严浩禎天还没亮就穿得保暖、提着行李箱下楼,本来已经做好一出门就迎接节目组的准备,却发现程尧身边难得一台摄影机也没有,只有他一个人靠在车边等她。
凌晨时段的住宅区半个人也没有,程尧也不怕被谁认出,走近后接过她手上的行李箱,理所当然地说,「我和节目组说我有行程,下午直接在目的地集合。」
见对方完全没有半点说谎的心虚,严浩禎不懂他来接自己有什么好瞒节目组的,甚至还要支开他们?当初他们协议恋爱的原因不就是为了节目吗?当然是让他们拍越多越好啊!
严浩禎懒得搞懂他的用意,只是道谢后乖乖上车。
今天的拍摄主题是假想婚姻的新婚旅行,为了配合程尧的行程,节目组安排往返台北方便的宜兰。严浩禎仔细留意路标后,才发现车子是往太平山的方向开。她没听节目组说这次要住太平山,虽然摸不着头绪,严浩禎还是决定保持沉默。
这几天下雨,现在天色也还没亮,车不好开,她这个坐车的人废话还是不要这么多,去就对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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