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俞式微不由分说,带着画屏画眉就朝李妈妈的住处走了过去。
她就住在品悦轩后头的下人房,摔断腿自然是假的,只不过是回来的路上扭了一下,肿了。
她正巧不想去伺候俞式微,就寻思着借这个由头在院子里歇几日。
左右歇着也不影响她打探俞式微的事,姨娘那边也不会拿她如何。
李妈妈想的喜滋滋的,正打算吹蜡烛休息了,房门突然被敲响。
那声音密集如鼓点,每一次敲击都对上了她的心跳,那声音和催命的一样:“李妈妈,开门。听说你摔断了腿,小姐我特意来探望探望你。”
李妈妈下意识掀开被褥,刚动了一条腿,就想到自己腿现在断了,忙不迭就要往被窝里挪。
谁想到这时候画屏推开了门。
俞式微走了进来,还笑着,“瞧我这记性,忘了你腿断了不能来开……”
李妈妈还没来得及将被褥盖上,一副要下地开门的姿势,正巧和俞式微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她连忙端正了目光,讪笑:“老奴也忘了。这么晚了,怎么劳烦大小姐来看老奴呢……”
俞式微审视的目光紧盯着她,慢步上前,手重重压在她小腿上,脸上的笑容连一丝改动都没有。
李妈妈被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赶忙呼痛,“大小姐这是做什么!”
“李妈妈,我敬你是府上老人,没想到你如何诓骗我。嗯?”
李妈妈心虚的前襟后襟都湿了,嘴里还不肯承认,紧张的说话都含糊。
“大小姐说的、说的老奴怎么听不懂。老奴真的、真的摔断腿了。要不大小姐请府医来?”
“这府医看诊,每个院子都得掏诊费。我刚到品悦轩,这月俸得省着点花。李妈妈别怪我,您这腿要真的断了,得劳烦您自己请府医来治。”俞式微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不过巧了。画屏以前学过一些医术,先让她来替嬷嬷看看腿吧。”
“不用了!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画屏大步上前,“嬷嬷就别客气了,都是侍奉小姐的,奴婢也盼着嬷嬷的腿赶快好呢!”
她二话不说就冲李妈妈的腿按了过去,画眉轻而易举的镇压了李妈妈的反抗,她看似娇小,实则手上力气大得很。
李妈妈毫无反击之力,脸上全是灰败之色。
画屏只摸索了几下,就不再继续了。
“小姐,李妈妈脚踝上的红肿,只不过是扭伤,抹了药膏三两日就能好。至于断腿么……奴婢觉得李妈妈也是一时糊涂……”
一声脆响打断了画屏的话。
李妈妈房内的茶壶被俞式微扫落在地,她脸色阴沉,冷冷瞪了一眼李妈妈。
“李妈妈这么不想伺候我吗?”她轻声问。
李妈妈哆嗦着唇不敢回话。
俞式微笑了,“李妈妈不想伺候我直说就是了。何必弄这样一出,如此麻烦。”
她甩甩衣袖绕过地上的碎瓷片,走到门口,背对着李妈妈道:“既然李妈妈不想近身伺候,就从末等的奴婢做起,先去倒夜壶吧。吩咐下去,李妈妈是府上的老人了,做事都比旁人悉心,洗刷夜壶的事交给她办好了,我也放心。”
门外乌泱泱看戏的下人吓得纷纷噤声,无声的施了个礼示意明白。
俞式微转过身看了眼李妈妈,薄唇轻启,“你身为府上的老人,好逸恶劳,竟然以断腿为由肆意偷懒,若不惩治日后像你这样的人,岂不如雨后春笋,各个都敢在我品悦轩放肆。”
“来人,将李妈妈压到我院前穿堂影壁后跪着,跪满三个时辰。你们都盯仔细,若有半点偷懒,与她一并治罪——”
一番杀鸡儆猴,俞式微领着画屏回到了前院。
温暖的烛火映在窗牖上闪烁,也倒映出一个身影。
秦妈妈见俞式微回来,自然的上前替她褪去外衫。
她眸色动容,声音温柔的放轻:“小姐忙了一日了,早些歇息。老奴给您点上了帐中香,这香气温和不刺鼻,能让小姐一晚上睡得舒服些。”
“嬷嬷有心了。您也早些歇息吧。”
二人都未刻意提及李妈妈的事。
俞式微素来护短,秦妈妈对她真心,她自然也以诚相待,对她而言这并非什么大事,也不必刻意点出来。
而秦妈妈心中领会,左右是一个没什么大用的人,除了国公爷和小姐,这些人还不值得她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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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一轮圆月悬挂在天上。
昏暗的厢房亮起淡淡的烛光。
片刻后,俞式微放飞了拴在窗下的鸽子,慢慢合上了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