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孽种我还不知道,自小最是顽劣不堪的,若真像你说的这么好,我倒不敢认了。”这边陆太太正与常武家的说话,听到外头的婆子隔着门帘道:“太太,素娟几个丫头要来给您磕头呢。”
陆太太忙说快进来,屋里的帘子被打起,素娟与铭佳带着几个丫头走了进来先与陆太太磕了一个头,陆太太叫人扶起她们,又道:“你们服侍主子有功,一人赏二十两银子一副头面两身衣裳,并放五日假,准你们家去与老子娘聚聚。”
素娟等人听了果然喜出望外,又跪下谢了赏,陆太太因见素娟铭佳等人年龄已渐大,再耽误不起的,便又说道:“你们原服侍了我一场,因见你们还知事一些,便留着又服侍了亭哥儿几年,回去自与你们老子娘说,有那合心意的只管来回我,你们的终身大事准家里自定。”
几位姑娘红着脸又道谢,陆太太又与她们说起话来,不一会子门外又有人喊;“快回太太,亭二爷来了。”陆太太原当还要等一会子方能见到亭哥儿,此时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忙放下手里的茶盅站了起来,那外头的脚步声由远而来,门帘已被丫头早打起了,走进来的少年可不正是陆太太三年未见的儿子陆东亭么!
“不孝儿子迟归,给母亲磕头了!”说着东亭便跪了下来给陆太太磕头,陆太太三步并做两步走了下来,一把搂住东亭顿时泪如雨下,嘴里只管喊着‘心肝儿’,此时东亭亦是一脸的泪水,母子两个抱头痛哭了一场,又有陆太太的陪房并常武家的上前来劝,一直过了许久两人才收了泪。一时屋里的丫鬟打了水来服侍他们母子梳洗,毕后陆太太拉着东亭坐下又细细看着他,见儿子身量较三年前高了两个头,身子也壮实了许多,瞧着性子倒是稳重了不少,便用手帕擦着泪摩挲着东亭的脸说道;“三年不见,我的儿看着果然长进不少,倒不枉送你去外公那里读了三年书。”
东亭劝着陆太太;“母亲快别哭,哭坏了身子倒是我的罪过了,我还攒着三年的话想与母亲说,母亲只管哭我倒是从何说起呢。”说着又亲自奉上茶水,待陆太太吃了一口茶,便与她说起这几年的事议来,陆太太又问起她老父亲的丧事,虽来信里早已细细回明,只听东亭说起都办得很体面时果然便放下心来,陆太太听说东亭平日只管与薛蝌在老父亲那里读书,闲了的时候到薛家去坐坐,便对着一旁坐在杌子上的常武家的说;“我这亭哥儿自小不爱与家中别的兄弟顽,不想倒与蟠哥儿蝌哥儿还亲近,只是一时这几个兄弟分开了,也不知道几时能再见呢。”
常武家的对陆太太说:“说不准明年咱们家里也要上京呢。”陆太太听后一愣,随后便笑了笑问道;“薛妹妹一家能上京里来自然很好,咱们两家也能时常走动,只是不知怎会突然要上京,如何也没听妹妹信里提起过呢。”常武家的回话;“第一则是家中的生意大头的倒都在京里,第二则宝姑娘也大了,因在户部挂了名,再过不久便要上京选秀,因着这些老爷便说索性上京里来。”
一旁的东亭听了常武家的话心里顿时怔住,有心想要细问,只是屋里都是人便不好开口,果然陆太太听了宝钗还要上京选秀也是一惊,便问;“薛妹妹竟有心要将宝姑娘送到宫里去么?”
常武家的见了陆太太的反应便暗暗记在心里,她对着陆太太说;“我们太太说了,因在户部那里挂了名,还是少不得要来跑一趟,只是太太又说,选秀的女儿个个都是好的,也未必就会选上我们姑娘。”
陆太太听常武家的意思,薛府竟是不想宝钗选上的,她吃了一口茶方抬头对常武家的道:“这话原只是我们内宅里说说罢了,若不是家里艰难的,断没有肯把好好的女儿送到那里去的。”常武家的陪着笑回道:“夫人说得极是!”陆太太又转头跟东亭道:“那年我离开金陵回了京便与宝姑娘点了一盏长灯,明儿你便到上若寺替母亲还愿去。”
东亭连忙答应了一声,常武家的见陆太太时时问起宝钗,心里便思量了半日,只因不好明说便只陪着陆太太闲话。因常武家的自还有差事在身,她们等人只在陆府用了饭,便自回了薛家在京里的住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