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嘛,叫他们滚出来!叫他oj立正站,站到天亮,臭王八蛋!然后赶他们去干活。
室外的气温是零下十度,司令官心里明白,他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因为他下了这道命令,就要叫一大批摇摇欲坠的劳动力呜呼哀哉。顾不得那么多了!第id05特别分队的保罗。布洛贝尔在他这儿作客,现在不拿出一点颜色、更待何时。奥斯威辛集中营不能坍台!点名就是表示,他办事可不含糊。只要党卫军感到害怕,事情立刻就会见效。他们会把那个臭王八蛋抓回来的。
从奥斯威辛集中营逃跑是可能的吗?
是的。跟其他的集中营比起来,奥斯威辛集中营要算是一面筛子。
奥斯威辛集中营,这座制造死亡恐怖的严密堡垒,总有一天要在世界上赢得令人谈虎色变的名声。实际上,这里是一片稀稀拉拉、杂乱无章的工业区,不断地向外扩展,永远混乱不堪。在它的史册上将会记载下大约七百次逃亡事件,其中有三分之一是成功的。如把不见于记录也算进去,则总数也许可以增加一倍。这笔账是谁都算不清的。
象奥斯威辛这样的集中营,在德国的集中营中没有第二个。
纳粹早期的德国集中营,只是模仿列宁的布尔什维克古拉格岛而已;这些劳改营是对政治上的反对派进行隔离和实行恐怖的肮脏地方。但是在战争时期,这类集中营规模扩大了,数量成百地增加,遍布全欧洲,塞满了外国人,它们都成了德国人管理下的工厂里给奴隶住的牲口圈;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囚徒们无疑是要大批死亡的。党卫军只在六个集中营里——都在波兰的偏僻农村地区——精心安排了以卫生消毒为名的欺骗手段,把一批批犹太人在他们到达的时候全部杀光。
这六个地方的德国名字分别为、切尔诺、贝乌泽茨、索比博尔、特雷布林卡、马伊达内克——还有奥斯威辛。
在这些集中营中,奥斯威辛集中营可谓独树一帜。这不仅因为它使用了一种氰化物杀虫气体,而其余五个集中营则用卡车发动机排出的废气。这点区别并不重要。而主要的区别在于,屠杀是其他集中营的唯一目的,尽管有时犹太人大量涌来时,也偶尔作为奴隶使用一下。因此要想从这几个集中营里逃跑是非常困难的。
奥斯威辛集中营自成一体,它既是用窒息方法致死的最大中心,也是对尸体进行掠夺的最大中心,同时又是德国在欧洲占领区使用奴隶劳动办工厂的最大中心。它庞大无比,因此松弛散漫。它太庞大、太复杂,又是仓促上马的,因此无法进行严格控制。掠夺犹太人也产生了令人不安的后果。财物实在太多了。犹太人大部分都很穷,每人都只带来两只手提箱;但人数众多,掠夺物也就积少成多。单是假牙的黄金就覆沙成塔,价值千百万德国马克。党卫军的训练和士气因此而一版不振。妇女劳动营里的那些屈服在淫威之下的犹太女人的诱惑力倒还在其次。尽管惩罚是严厉得无以复加,小金锭仍从熔炼车间里不翼而飞,在奥斯威辛集中营里流通,成为一种进行危险交易的、奇特的秘密货币。
事实上,司令官缺少支撑这个局面的人力,他向上级诉苦是有道理的。斯大林格勒战役正在进行,军队需要的兵员越来越多。希姆莱也在组织党卫军的战斗师。经过这样的搜罗,剩下来的德国人是些什么货色呢?不外乎是些愚蠢的、无能的、年老的、残废的、犯罪的——说句老实话,都是些垃圾。连这样的人也还不够充数。因此必须扩大狗腿子的范围,把外国囚犯也招收进来。
问题就出在这里。狗腿子当中当然有许多人向党卫军献媚拍马,为了保全自己而要别的囚犯惨受非刑。奥斯威辛集中营是一架作践人性的机器。非德国籍的狗腿子中有非常多的人是软心肠的。所以才有抗抵运动的存在。所以有许多人逃跑。波兰人、捷克人、犹太人、塞尔维亚人、乌克兰人,都是一样的,都不是真正靠得住的。他们甚至使一些头脑糊涂的德国人发善心。
是的,从奥斯威辛集中营逃出来的人为数不少。
司令官一次又一次听到希姆莱说起他们。这对他的前程是一个威胁。他至少要把这个逃犯抓回来,好给布洛贝尔上校留下一个好印象。这个第1005特别分队的指挥官是深得希姆莱的赏识的。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一个半小时。
两个小时。
在书房里,布洛贝尔上校正在说得起劲,司令官却熬不住一次又一次地看他那只新近到手的古董时钟;也许还不如说布洛贝尔上校是在咕味个不停。因为他喝掉的白兰地也够吓人的。如果换一个时间和场合,司令官对于倾听这样一个身居高位而深知内幕的人讲这样一些酒后的私房话,是会觉得轻松愉快的。但此刻他却如坐针毡。他确实没心思聆听他的谈话,也尝不出古瓦雪牌二十年陈酒的醇香。他已经有口无心地向上校保证,他的警卫部队“马上就会抓到这个流氓”说这句话可不是开玩笑!现在他是把自己的脑袋放在铡刀上面了。
在外面的大操场上,只能用很粗陋的办法来计算时间的推移。例如肩膀上积雪的厚度,或者挨冻的肢体、鼻子和耳朵麻木感的扩散程度;或者是倒在地上的囚犯的数目。不如此又用什么办法可以说出个时辰来呢?运动可以计时。但这里没有运动,除了担任警卫的狗腿子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他的皮靴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此外什么声音也没有,头顶上空也没有星星移动。轻如鹅毛的雪花漫天飘落,洁白明亮,落在穿着条子衣服、仁立不动、索索发抖的囚犯行列中。班瑞尔。杰斯特罗感觉不到膝盖以下还有两条腿,凭这一点他猜想应该有两个小时过去了。早晨点名的时候,克林格尔又该不高兴了。班瑞尔知道已经有十三个人倒在地上。
新来的那个卢布林人站在杰斯特罗和穆特普尔中间,突然不顾自己和别人的死活,大声喊了起来:“还有个完没有?”
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倒抽一口冷气也象是一声呼叫,象一声枪响。这时,看守长从身旁走了过来!班珠尔虽然看不见他,但他听到了背后的皮靴声,他熟悉这种脚步声,他闻到了抽烟斗的味道。他等着,就要听到木棍打在这个笨蛋薄布帽子上了。但这个狗腿子继续向前走去,碰都没碰他一下。真是一个德国蠢货!照理讲他应该用棍敲这家伙一下,但他却情愿不去碰他。这次点名的一个收获是党卫军的奸细暴露出来了。
党卫军的奸细也好,不是奸细也好,这个家伙倒并不是装蒜的。不多会儿他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翻滚一下,侧身躺在地上,直翻白眼,目光滞呆。他本来保养得很好,又是刚进集中营,应该更经得起折腾。集中营或者使你衰弱,或者使你坚强。就算抵抗运动不曾把那家伙干掉,最后他也要变成一个“干瘪人”送掉狗命。
布洛贝尔现在已唱够了,倒在椅子里,舌头已经不听使唤,歪拿着杯子,白兰地也掀了出来。他的意见和他的牛皮都已成了狂吃。司令官却心存疑虑,别看布洛贝尔喝醉了,实际上是在精明地跟他玩猫捉老鼠。他对此次来奥斯威辛集中营的使命,至今只字未提。这次逃跑事件,如果不马上逮住人犯的话,会给他抓到一个大把柄。
布洛贝尔自称,关于处置犹太人的整个计划,都是他的主意。一九四一年他在乌克兰领导一支特别行动队的时候,摸准了党卫军原来的计划毛病出在哪里。在他请病假到柏林之后,向希姆菜、海德里希和艾克曼呈递了一份绝密备忘录,备忘录一共只有三份——关系太重大了,连他自己都不敢保留一份。因此,他无法证明目前的这套办法是他想出来的。不过希姆莱是知道的。所以布洛贝尔现在能够领导第1005特别分队,党卫军中最艰巨的一项任务。的确,德国的荣誉已经落在保罗。布洛贝尔的双肩。他认识到自己所肩负的重任,他希望更多的人认识到这一点。
据布洛贝尔说,他在乌克兰看到的情况糟糕极了。当时他不过是一个奉命行事的小卒。他被派往基辅。命令他到那里去完成一项具体任务。任务完成得很顺利。他在城外找到了一条深沟,把犹太人成批地集中起来,赶到这条叫作巴比雅尔什么来着的深沟旁边,每次一二千人。每次都要花上几天工夫。基辅有六十多万犹太人,在此之前,这样大规模的任务还不曾有人干过。只要不是他亲自动手,什么事情都会给弄得一场糊涂。部队未能阻拦住向巴比雅尔涌来的老百姓,而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一半是德国士兵。真丢人!人们在观看执行死刑就好象是在看一场足球比赛!哄笑、吃冰淇淋,甚至还有拍照的!拍摄从背后射击跪着的妇女和儿童,一个个滚进深沟!这种情况严重地损害了步枪行刑队的士气;他们不喜欢被摄入这样的镜头。他不得不下令暂停,眼陆军部队大闹了一场,把这个地方警戒起来。
而且,犹太人都是穿着衣服被枪决的,然后就那么用推土机把他们掩埋掉,谁知道他们身上激了多少钱财和珠宝。简直是白痴!至于犹太人在基辅的那些空房子,乌克兰人都大很大楼地走进去,看到什么就拿什么,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些犹太人到什么地方去了。而帝国却什么都没捞到。
布洛贝尔当时就看出来了,德国要损失价值几十亿的犹太人财产,如果不更加妥善处理的话。他的备忘录为此作出了完美周到的计划,希姆莱一见大喜。结果是奥斯威辛集中营和完全修正过的处置犹太人的办法。
虽然布洛贝尔讲的话纯用吹牛,但司令官并不想和他争辩。也许关于乌克兰是没什么好说的;早在德国军队逼近基辅之前,他就同希姆莱会面谈起过处置犹太人的问题,后来又同艾克曼谈起过。早在一九三八年,艾克曼在维也纳犹太移民局的一套办法就是奥斯成辛集中营采取的经济手段的模型。司令官听说过维也纳的一套办法。犹太人从大楼的一个门口进去的时候,都还是回约万贯、趾高气扬的资本家,然后经过一间间的办公室,签署一份又一份证件,等到从大楼的另一头出来的时候,一个个手中拿着护照,身上已被囊刮一空,变成了穷光蛋。至于对犹太人进行特别处置,然后由官方统一收集他们的财产的莱因哈特行动,一向是归格洛伯克尼克掌管的。因此布洛贝尔竟要宣称
铃铃铃铃铃铃铃铃铃!
这是司令官有生以来所听到的最美妙的声音!他立刻站了起来。别墅里深更半夜响起的电话铃声绝对不会是为了报告失败的消息。
大雪纷飞,鼓声也象被捂住了一样,因此一直等到它敲到隔壁营房的队列时,班瑞尔方才听到。逃犯给抓住了。现在正押着走过比克瑞营房的队列!如果他非给抓住不可——愿上帝怜悯他——那就早一点抓住他吧。几个月以来,班瑞尔还是第一次担心自己的两条腿会支撑不住。听到鼓声给他增添了力量。两个党卫军正在把一个行刑架子搬到操场上。很快就要结束了。
那个家伙过来了,走在他前面的是三个军官,跟在后面的也是三个军官,中间为他留下充足的空间让他独自表演。有一个人用削尖的木棒不停地戳他,使他不停地一面敲鼓,一面跳跃。这个可怜的家伙简直没法两脚落地,但他还是在继续向前走,敲着鼓,不停地跳跃着走过来。
他身上的那套小丑服装因为使用过久而陈旧不堪,鲜黄的颜色,臀部和腿部都已沾满了血污。这景象仍然极为滑稽可笑。他脖子上挂着那块常见的牌子,上面用德文写着又粗又大的黑体字:好哇,我回来啦。他是什么人呢?脸上涂抹得乱七八糟,嘴涂成了红色,眉毛画得又粗又长,实在认不出来。当他有气无力地猛敲着鼓,在他们面前走过的时候,班瑞尔听见穆特普尔喘了一口气。
拷打的时间并不长。但当他们把他的屁股脱光的时候,已经是血肉模糊了。他们只要他再挨十下。他们不准备使他过分衰竭。德国秘密警察的审讯高于一切。他们得让他继续象个活人的样子,以便用刑逼供。他们甚至还要给他吃点东西,使他恢复元气。当然,他们最终还是要在点名的时候把他绞死的,不过到那时他也就已经被折磨得差不多了。逃跑真不是件好玩的事。话说回来,如果你不逃跑就得化为青烟升上烟囱的话,那么你找另一条道路离开奥斯威辛也就不用担心会折本了。
冻得死去活来的行列解散了。党卫军和狗腿子驱赶着难以举步的囚犯回营房去,咒骂着,用木棍打着,用皮鞭抽着。有些人踉踉跄跄地跌倒了。他们站着不动的时候,是两条僵硬的腿支撑着他们。冻僵了的关节一弯曲,马上就倒下去!班瑞尔听说过这种情况。他从拉姆斯道夫来的时候,路上就体验到了这种情况。他的两条冻得麻木了冰冷的腿,走起路来,就好象两根铁棍子,要靠臀部的肌肉直挺挺地挪动它们。
木房子里的气温必定是在零度上下,但至少里边不下雪,算得是一个温暖的栖身之处:事实上用b就是家。熄灯之后,穆特普尔戳了戳班瑞尔,班瑞尔翻身靠近他,把耳朵贴在工头的嘴边。
感到他呼出来的温暖气息;声音模糊微弱:“计划取消。”
班瑞尔换了个位置,把嘴凑到了穆特普尔耳边:“那人是谁?”
“就别问了。一切取消。”
司令官挂上电话的时候浑身轻松,满心喜悦,放声哈哈大笑。他告诉布洛贝尔,是警犬跟踪发现了他。这个该死的废物藏在一辆从犯人厕所往外运粪便的大粪车里,企图逃走。他没能走远。全身是粪,三个人用水管子把他冲干净。就这么逮住的!
布洛贝尔拍了拍他的肩膀,颇有见地说,逃跑未遂这对整顿纪律倒不是一件坏事。给这个狗杂种来一个杀一做百。司令官心想,现在正是难得的心理时机,于是他把布洛贝尔请到了楼上他的办公密室。他先把房门锁上,然后把壁橱的门锁打开,将宝物拿了出来,郑重珍惜地在桌子上摊开。布洛贝尔上校惺松蒙俄的两眼顿时张大了,闪出了又妒忌又羡慕的光芒。
这包东西都是女人的内衣:全都是巧夺天工的珍品,工艺精致的织物,玲班剔透,看去如同一丝不挂,男人一见就会情欲冲动。有紧身短裤、胸罩、衬衣、衬裙、吊袜带,都是薄如蝉翼、色似强粉的丝织品。洗烫得平整光洁,电影明星马上可以套上身去!举世无双的佳品!司令官解释说,派了一个人在脱衣室里专门收集这类最精致的东西。有些犹太女人简直使人灵魂出窍。哦,我的天呵,剥下的这些贴身玩意儿有多可爱!
保罗。布洛贝尔上校两手抄满了短裤和紧身褡,象紧贴女人的臀部那样紧贴在自己下身,他朝司令官咧开嘴笑着,乐极忘形地哼了起来——呵呵呵啊门啊!司令官说这包东西是送给布洛贝尔上校的一点礼物。这种东西有的是,数以吨计。但这些都是优中择优的精品。党卫军将要把一包精心挑选出来的好货送到上校的飞机上去,还有一些够味儿的苏格兰成士忌酒和白兰地,几盒雪茄烟。
布洛贝尔同他握了握手,轻轻地拥抱了他一下,立刻变了一副面孔。他们坐下来,谈公事。
首先他向司令官大谈焚化场胜过火葬场的优点。他是了如指掌、胸有成竹的。对如何改进火葬场的性能方面提供了一些技术上的诀窍。真是大有帮助。然后他谈到了正题。他认为奥斯威辛集中营给他送去的不是工人,而是垃圾。第1005特别分队的任务是非常艰巨的。他收到的这些人在三个星期都支撑不住,而三个星期的时间只能教会他们掌握技术。他已经做得向柏林不断诉苦了。他懂得,要想干出点名堂来——就象司令官所一直讲的那样——就要亲自动手。所以他现在亲临奥斯成章来解决这个问题。这种局面现在必须扭转。
语气是友好的。司令官答应尽力照办。他自己的处境也有难言之苦。因为希姆莱还没能打定主流奥斯威辛集中营到底要起什么作用。他是想消灭犹太人呢?还是让他们干活?有时这个星期艾克曼把司令官臭骂一顿,嫌他送到劳动营去的犹太人太多了,为什么不把他们特别处理掉?而下个星期,或者就在第二天,经济处的波尔又向他抱怨,指责他送到工厂去的犹太人太少。刚收到一份指示,有四页纸,规定在生病犹太人到达以后,只要还有能劳动六个月的潜力,就把他们养好、恢复健康,然后让他们去干活。凡是对奥斯威辛集中营的情况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这完全是废话。纯同官僚主义的屁话!但这是指示,必须执行。他要为十几个工厂提供劳动力,而劳动力又永远是不足的。
布洛贝尔根本不理他这一套。第1005特别分队的需要高于一切。司令官要不要请示一下希姆莱呢?布洛贝尔——现在的口吻已不那么友好了——只有在得到保证,立即给他运去四百或五百个体格健全的犹太人劳动力之后才肯离开奥斯威辛集中营。体格健全,那就是在消灭他们之前能进行三个月或四个月重劳动的人。
这个司令官是个只要略施压力就有办法的人。干这一行,他只能如此。有一条妙计。他向上校表示,上校已见到过二号焚化场的特别分队干活的情况,这是一支相当出色的劳动队,吃得好,身体棒,集中营里没更好的料了。工程一结束,就要把他们全部消灭掉。焚尸炉下星期生火。这么着行不行?第1005特别分队可以把m号焚化场特别分队接收过去。满意了吗?
布洛贝尔对此感到十分满意。两位军官握手言欢,接着又开了一瓶白兰地。
他们在凌晨三时方才跌跌撞撞去上床睡觉,在这以前他们得出了结论,一致认为他们从事的事业虽不光彩,但无上光荣,因为党卫军是国家的灵魂;前线的兵士任务没他们的那样艰巨;只有绝对服从元首,德国才能得救;犹太人是祖国的永恒敌人;要彻底清除他们,这次战争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历史机会;只是屠杀妇女和儿童看来未免有点残忍;干这一行虽然肮脏卑鄙透顶,但无奈欧洲的文明和文化的前途危在旦夕。关于这些使他们烦恼的问题,他们很少这样开诚布公地谈过,但使他们相当惊奇的是,他们发现他们在精神上是亲如家人的。他们相互搭着肩膀,摇摇晃晃地往卧室走去,最后几乎以爱抚的口气相互道了晚安。
一个星期之后,几辆卡车把焚化场建筑特别分队运到克拉科夫。在这支劳动队离开奥斯威辛之前,就已经有人从劳动处传来消息,介绍了第1005特别分队的情况。这种转移只不过是推迟死刑的执行。不过,从第1005特别分队逃走比较容易已经出名。在克拉科夫,他们乘火车北上。穆特普尔和杰斯特罗都携带着未经显影、内容完全相同的底片。那是在他们临行前经过搜身、剥光衣服、另外换上衣服之后有人悄悄塞给他们的。他们两人都把在波兰和捷克斯洛伐克抵抗组织的名称、地址以及要把底片送到的那个布拉格的地址,都—一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