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的家在东北,不过不是松花江上,而是黑龙江的一个小地方:海伦。这个和英国最负盛名的女演员海伦。米伦同名的小地方,也有着与海伦。米伦的相似之处,那就是它的美。
它的美曾经是少年的我最着迷的地方。
春天草绿了,花开了,大片的草地是个大草甸子,任人们在上面尽情地追逐跳跃玩耍,无论你是无意中摔倒,还是象运动员一样的弹起跌落,芳草都会以它们柔软的手臂和身躯将你托住,不让你有一丝的痛,不让你受一点点伤。少女们会将野百合、兰花、野玫瑰等编成一个花环戴在头上,那一刻走过草地的人们都微笑着向她们行着注目礼,那一刻她们就是芳草甸上的公主,是少年们朦胧的梦乡里的天使,也许,是未来那个她的最美的形象。
那时候的我,常常羡慕别人能这么自由的玩耍。而我,却背着一个大大的柳条筐,忙忙地割猪草,家里喂了七八头猪,正嗷嗷叫着等吃的呢。那时候的父亲和屯里的其他男人一样,都在田里忙得热火朝天,也许根本不会想到他的女儿。那时候的母亲是屯里的会计,一天都忙着记工分,算帐,还带着比我小三岁的弟弟,自然无暇顾及我的感受。那时候,背着大筐的我,黯然神伤地行走在草地上,陪伴我的只有阿黄。
阿黄是两个月大时来我家的。当时的毛色也不是那么黄,而是那种软软的淡淡的乳黄色。它全身乳黄色的毛柔软滑腻,它的细长的眼睛友好地望着我,还摆摆耳朵,象是说你好呀,希望你喜欢我呀,然后眨两下眼睛,把我逗笑了。这第一印象就在我的心里定格,一下子喜欢上了阿黄。弟弟和父母也都喜欢它,但是我知道,我是最喜欢阿黄的,阿黄也是最喜欢我的。从后来的它的一些表现,都证明了这一点。
那时候屯里没有学前班,五岁的我天天除了打猪草就是回家做饭。当然,很简单的那种,母亲临出门前把米淘好,水也放好,抱一堆柴,我回家只需把那堆柴烧完,摸一下锅盖上碗里的水,烫手了就算是好了。只是天冷的时候,那水常常不是太热,疑心的我就自己再抱一点柴来,结果饭糊了,那一顿马鞭便在我身上印着横七竖八的花样儿。小小的我已经知道,自己只是个被他们养大的孩子而已,不是亲生,和在父母手里掌上明珠般的弟弟是不一样的。所以挨打的我并不跑,也不哭,倔强地站在屋中央,一任那噼噼啪啪的鞭声此起彼落,直到停止。我扑倒在自己的小床上,此时的阿黄就会在我身侧转来转去,呜呜着,似乎替我委屈着,又似乎安慰着我。也只有这时候,我大颗大颗的泪滴才会无助地跌落,跌落在阿黄的身上。阿黄则仰起头,用它滑腻的毛蹭着我的脸,和我一起忧伤。
夏天在汗水中淌过,秋天的我依旧繁忙。除了日常的打草、煮饭,更多了一样活计:采蘑菇。依旧背起大大的筐,不过这回不是在草地上,而是爬到屯后的半坡上。那儿有延伸向远方的树林,连绵不断的,也许可以连到天边?那时候的我想不明白也没有时间多想,低着头仔细的找寻,唯恐错过了每一个饱满的蘑菇。发现,揪起,丢进筐筐。阿黄一直跟在我身边跑来跑去,有时候它发现了大蘑菇就停在那儿叫一声,以引起我的注意,有了阿黄的帮助,我采蘑菇的速度就快多了,于是我的筐很快地装满。阿黄就跟在我的身后,尾巴一摇一摆的,下山了。夕阳里我的粉裙和阿黄的一身金黄,映衬成一道别样的风景。
七岁的我开始上学了,当然是二年级,曾经当过教师的母亲,从我五岁半开始就教我学拼音认字,所以一上学我就读了二年级,而且成绩是班里最好的。只是个子最矮也最瘦小,上下学时常常被身材高大的男孩欺负。那时候我的心里非常恨他们,无来由的打我一下,把我推倒在地,真的让他们那么开心吗?但是,回了家是不敢说的,仍旧在自己的小床上伤心,对着阿黄低诉着我的痛苦。也许它听懂了,不知从哪天起,我的上下学它都跟着,上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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