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君的泪珠儿便断了线似的往下落:“不必身高九尺,只要有颗侠义心肠,就算是貌若好女也可以称得上伟丈夫。”
四郎虽然一杯倒,但是玉冰烧是用的米酒酿成,度数比较低,所以四郎这时候还剩下点思考能力。他偏着头很用力的想了想,有些迟疑的问:“你是说我像个女人?”
小文君赶忙擦干净眼泪,有些慌乱的解释:“不不不,胡老板别误会,您一看就是个真男人。小女子正是听说您是个仗义的人,才肯把一腔难处向您说起……所以,所以请胡老板务必帮我一个忙。”
“哦,”四郎糊里糊涂的点着头,疑惑地问道:“帮忙?是……是什么忙?”
小文君还没有来得及说话,望江楼东家派来传话的丫头似乎已经等得不耐烦,大喇喇的冲了进来。
那丫头长的不错,就是一副刻薄相,她冲进房间,看到四郎和殿下,便露出一个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十分得意:“我说怎么总不出来,还真是在屋里偷汉子呢。怎么,原来不是个姓罗的书生吗?如今搭上的这两个倒比那穷酸书生好了许多。”
小文君在她冲进来的一刹那,就神奇的调整了表情。一秒钟由小白花变母老虎,恶狠狠的回骂:“小骚蹄子,打量着我不知道你和李大富那点破事呢?呸!也有脸来说我,我好歹没有勾搭有妇之夫,日日谋划着做姨娘!”
说着就过去狠狠扇了那丫头一眼,叉着腰骂道:“我再不济也是李家明媒正娶的少奶奶,靠着酿酒的手艺养活自己,你一个奴才秧子也敢来我面前逞威风,李家还有没有点规矩了。”院子里的仆人听到这动静,纷纷围拢过来,要给自己东家撑腰。
到底是在小文君家里,这丫头吃了个哑巴亏,白挨一巴掌,此时也只能忍气吞声,做个识时务的俊杰:“少奶奶,是我不对。只是老爷的确唤你有急事,还请不要为难我们这些下人了。”
小文君轻蔑一笑,回头对着四郎,却很温柔地说:“胡老板,待我回来后再详谈,请您先稍等片刻。”
四郎傻笑着点头。等到小文君跟着你个丫头一出去,玉冰烧的后劲也慢慢涌上来,四郎只觉地眼前天旋地转,琴台下头那个肉红色的条凳似乎在缓缓蠕动!
喝完酒智商猛降的四郎立马跌跌撞撞的走过去,蹲下身来,好奇的戳戳这条会动的长凳。他发现手指一戳上去,条凳便像肉一样凹陷了进去。于是在那里玩得不亦乐乎。
殿下坐在背光阴影里,看着阳光一点点被黑夜吞噬,屋子里昏暗起来。
四郎在昏沉沉的光线里偏着头想了一会儿,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凳子似乎不该是这个触感。这时候,最后半拉太阳也沉了下去,就在日夜交替的那一霎那,条凳忽然真的肉腻腻的蠕动起来,它蠕动着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四条腿在挪动一样。
醉酒的四郎被会跑的凳子吓了一跳,屋子里又这么黑,于是四郎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哧溜一声钻进了殿下的怀中。四郎平日还是比较冷静聪慧的,而且他还要面子,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被怪物一下就躲殿下背后的事情来。四郎是要成为大妖怪的小狐狸!
殿下的恶趣味被满足了,从进门开始,殿下就等着这一刻呢。于是殿下很满意的搂着喝醉酒后特别坦诚好捉弄的小狐狸,一副好人样安慰道:“别怕。来,喝杯酒压压惊。”这么说着,殿下就坏心眼的给四郎又倒了杯酒!
四郎傻乎乎的一口干掉后,已经找不到东南西北了。因为是在殿下怀里,所以四郎倒不怕那只触感奇怪的板凳妖了,四郎探出头,指着还在拼命向着墙角挪动的条凳问殿下:“这是什么怪物啊?滑腻腻的,像肉一样。”
殿下轻轻自家小狐狸满是酒香的脸颊:“那是春凳,男女可以在上头交欢,颤巍巍别有一番趣味。这条春凳大约吸收了足够的男女情爱,日久成精,便化为了这户人家里的宅妖。”
那条春凳虽然只是个低等宅妖,连四郎的半妖气息都能镇住它,更别说笼子殿下的威压了。于是被吓疯了宅妖抖动着四条腿,奋力的挪动到角落后,就把自己往墙里钻。
白墙上杵着一根肉红色的棍子,这场面有些搞笑,有些恐惧,又莫名有些的感觉。
彻底被灌醉的四郎看到这个场景,也没有顾得上害羞,只是呆呆坐在殿下身上,看的眼睛都瞪圆了,并且还大发感叹:“真是好厉害。世上有连墙都能钻进去的大丁丁吗?”
殿下被他逗的哈哈大笑,狠狠在四郎脸上亲一口:“若说有什么东西能办到这件事的话,那就一定是龙族了。我看到那条成了精的春凳后,更是觉得自己是不能被一介书生比下去的。你说是不是?”
四郎:(⊙v⊙)嗯
于是,腹黑的殿下就抱着微微张着嘴,看春凳在墙上钻洞看的目不转睛的四郎,瞬间回到了有味斋的后院。
至于传说中连墙都能钻进去的大丁丁究竟是什么样子的……相信四郎很快就能看到了。
罗书谋提着酒从小文君家里走出来,路上遇到的几个书生都心知肚明的打趣他。罗书谋也不恼,被美人垂青是值得夸耀的事情,这些连都没钱的书生话里话外透出的醋意,让罗书谋还没喝哪壶玉冰烧,便有了种轻飘飘的微醺感。
罗书谋沉醉在各种欲望都获得满足后的疲敝和兴奋之中,四平八稳的踱回桃花胡同。
刚走到飞虹桥边上,就听到桥下传来“沙沙沙”的声音,好像是豆子摩擦着竹筐发出来的。
四月十八这天,江城人都要到街上去,给陌生人送红豆结缘。所以最近洄水边很多淘洗红豆的少女。
罗书谋抬头看看灰黑的天色:不过,已经这么晚了,谁家女儿还会来河边呢?
罗书谋皱起了眉头,往桥下一看,果然,临水的青石板上站着一个穿素色底,染大红花面料的女子,正弯着腰在淘洗红豆。最近他回家时,总会遇到这个奇怪的少女。她虽然弯着腰劳作,脸却奇怪而执拗的抬起来,注视着路过的每一个行人。似乎在特意等待什么人一样。
夜晚水边有些灰色的雾气,朦朦胧胧看不清楚女孩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