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若非你救了我一次,我才懒得上你那小破山。”
小破山……
谌巍隐晦地磨了磨牙齿。
但他的注意力很快又转移到另一处,不算失忆的时候,这还是车山雪第一次提起落雁湖上的救命之恩。
既然提起了,车山雪应该很快会询问当日之事。做好准备的谌巍等了等,却没等到车山雪的问题。
“你……不问?”
“你怎么知道蛮人圣上世家还有虞操行要害我?得了吧,你的渠道我没兴趣。”车山雪说。
“不是,”谌巍道,“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何救你?”
对呀,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车山雪闻言心道,如果说他救谌巍是为了平衡关内外宗门势力做考虑。那从不关心这个的谌巍根本就没有理由救他。更别提是用那样宣告天下的方式来救,仿佛明晃晃地告诉别人,他们两人的关系绝非一般宿敌。
问题就在这里。
车山雪曾经对着谌巍起过一点心思,但在谌巍眼中,他们二人在那个雨夜后便恩断义绝,除了普通的宿敌,没有更多的关系。
搞不明白,一点也不明白。
如果一定要车山雪猜一个因由,那他也只能说……
“大概是你脑抽了吧。”车山雪道。
谌巍额角上青筋跳了跳,道:“好好说话。”
车山雪侧过脸,如果他能睁开眼睛,这个动作大概是轻瞥谌巍一眼。
他难得带了点笑意道:“我们不一直都是这样说话的吗?”
这些年见面,哪一次不是互相冷嘲暗讽,三句话过后没打起来,只可能是因为他们那天恰巧心情都非常好。
针锋相对一百年,有些习惯已经刻进了骨血。
“你今天哪里都不对,谌巍,”最后车山雪提议,“出去后找个大夫看看吧,别是失去童子功,连脑子一起坏了。”
他这样说的时候,呼啸而过的阴气呪力已经寻到足以宣泄的出口,往前扩散的速度越来越快,乘风而行的血绘凶兽自然也跟着提速。
连剑气劈开的风屏也阻拦不下身侧的呼呼风声,这个状况可不适合继续交谈。
车山雪仔细倾听风声,辨认出口的方向,试图将方位和记忆中的大衍版图对照起来,大概定下几个位置的时候,突然听到谌巍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风声太大,哪怕是极近的耳语,也因为速度而变得模糊不清。
只分辨出一两个字的车山雪愕然回头,感觉一只大手托住他后脑勺,接着,谌巍在风中变得冰凉的唇落到他嘴上。
仅仅是贴着,气息交融。
出口到了。
血绘凶兽一马当先,踩着腾升的阴气呪力率先跳上火山口,混乱的狂风反而让它更容易纵越而起,它的蹄子踩在风上,踩在火山口陡峭的山壁上,踩在腐朽灰白的古木上,一次又一次,矫健地往上跳。
它跃出火山口时,谌巍也松开了车山雪。
四更天,东方天空微微亮。
震惊得忘记了呼吸的车山雪猛喘了一口气,原本用来照明的光球在他手心上炸开,蓦地将谌巍从血绘凶兽上掀飞。
他脸色青白,颤抖地指着谌巍,犹带着水色的唇张开,却说不出一句话了。
一直到轰轰声从背后传来,车山雪才想起目前最要紧的事。
他不去看谌巍,而是骑着血绘凶兽在火山口上转了一圈,很快在心里数个方法中选出了一个最适合的。
然而已经到了动手之际,车山雪却发现自己没带上趁手的法器,只能再次去咬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