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那人的脖子,奉献上自己颤抖的双唇。
微凉,柔软,受到惊吓似的,一触即离。但第二个吻马上降临,它火热而缠绵,丝丝缕缕纠结在唇齿间的深情,海盐一样化开,蜂蜜一样胶着。
一个只有做梦时,才能肆意享受的吻。
那就让他沉沦于梦,永不要醒来。
他急切索取着梦中人的气息,同时也被急切地索取。肌肤在贴合与摩擦的热意中战栗,像被一团温热的火焰包裹,满足而又想要求更多。
当那热源在胸口的皮肤上燃烧起来时,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呜咽般的呻吟。
——温度骤然抽离,空荡的冷风随即扑入怀中。
梦,终究还是醒了。
一片雪白在安致远眼前迷离地晃动,他慢慢看清,那是天花板的颜色。
安眠药最后还是没能起到效果,他被卡在清醒与昏睡之间,不小心打开心底魔盒,然后做了个恍如真实、戛然而止的绮梦。
安致远茫然坐起,夜风拂动窗纱,月光凉薄。
他蓦然发觉,床头柜上,多了个陌生的小东西。
那个是白玉般的柱状珊瑚,用小刀细细将中间镂空,放进一截白色蜡烛。
一点光,伸展着亮起来。
不摇不曳。
像个小小的、纯白的灯塔。
安致远惊异地望着它,几秒的思维空白后,一切霍然明了。
他来过了!就在他睡着的时候——或许就是刚才,苍朗,曾经来过!
安致远猛地掀开被子,这一刻他完全忘了自己的腿疾,追逐着想要抓住一道残影似的扑下了床。
他在地板上拼力拖动身体,肘行向前,终于用十指勾住窗台,撑起上半身。
窗外有月,有风,隐隐还有潮声。
惟独无人。
安致远沿墙壁慢慢滑落,脸埋进掌心。
海滩没有珊瑚,只有潜入深深的海底,或是在珊瑚礁岛上,才能得到。
苍朗真的去了那个小小的孤岛。
“那个白色的灯塔真美,像个永远抵达不了的梦境。”
“那种方法到达不了。只能用自己的手臂划开海水,游过去……可惜,我做不到。”
“那么你呢,能做到吗?”
“能。”
穿过茫茫波涛,避开重重涡流,用自己的双臂划开海水游过去,抵达他的梦境。
然后取下一块珊瑚,再游回来。
整整两万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