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苛待七小姐不说,还好吃好喝的供着。
七小姐本人对此不以为意,只有绿影尤为高兴。她端着盆出来,正巧看到院门口一大堆人群,绿影揉揉眼,见到两位嬷嬷点头哈腰的样子,顿觉生疑,水也不倒了,转身就跑回了房间。
“小姐小姐,不好了,咱们门口来了好些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七小姐正在作画,头也不抬,口里答道:“绿影,我不是跟你说过么?这院子里的事有两位嬷嬷,我们不必过问。”
绿影一听,顿时蔫了:“小姐,您这是怎么了?自从回来后,您反而闷闷不乐的。要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们才是主子呢。”
七小姐顿了顿:“这话不可再言。总之你记住了,她们客客气气的,我们也就客客气气的,一同在这院子里生活着,各不相干就好。”
绿影:“可是小姐,您难道一辈子就要这样过下去么?”
“如今这样,有何不好?”
绿影挠着头:“奴婢说不上哪里不好,也说不出哪里好。”
七小姐摇摇头,不肯再言。
门口传来“咚咚”叩门声,正是守院的其中一位嬷嬷,姓何。何嬷嬷敲了敲门,语气极尽谦卑:“小姐您在吗?是咱们府上的管家来了。”
“管家?”绿影一惊,顿时跳了起来,不明地看向自家小姐:“小姐,她说是管家来了。奇怪,管家来这里作甚。”
七小姐倒是一副怡然自得的表情,整了整衣衫,道:“绿影,去开门。”
季管家简要说明了来意,随同的两位嬷嬷也跟着开始替七小姐梳发理衣。七小姐挡住嬷嬷们的手,很是冷淡地对季管家道:“既然是祖母和父亲的意思,我定是要遵从。不过毕竟我也在这里住了些年,请季管家容我跟相邻道个别。”
季管家以为她说的是伺候的两位嬷嬷,便解释道:“七小姐有所不知,大老爷和大夫人说过,何嬷嬷与汤嬷嬷也是要一并回去的。”
七小姐原是不知道此事,只是“哦”了一声,又道:“除了嬷嬷们,我原先居住的那茅屋里其实还有一些重要东西,不知道季管家能不能通融通融,让我与我的丫鬟去取了回来。”
季管家心忖:七小姐的重要东西,多半就是与沈姨娘有关的了。所谓死者为大,沈姨娘再不济也是七小姐的生母,七小姐再不受宠也是杜府的小姐,何况世事难料,沈姨娘还曾有恩与他媳妇,说什么也不能让七小姐委屈了,再说他出门前媳妇再三交代,一定要尽可能善待七小姐,否则……
季管家一想到自个媳妇那倔脾气,道:“那七小姐可要快些才好,若是误了最后一班船,就要明日才能回到府上了,我这里,恐怕也难以向老爷交差。”
七小姐:“我明白,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往半山腰而去,季管家原是让几名家丁跟着,七小姐很是坚决地拒绝了。
茅屋的房间内,七小姐看着角落处一个布满灰尘的箱子出了神。那侧角的地方已经被虫蛀,锁上也满是铜锈。七小姐让绿影找了块石头砸开铜锁,再用帕子蘸湿了擦干净。视线游移到箱子旁边的方屉上,七小姐同样简易清理干净,然后转身去了茅屋后面。
一座墓碑赫然入眼,大概是常有人祭奠,所以两侧还有未干涸的果品。七小姐垂首跪在墓前,这是她生母沈姨娘的墓,虽然简单,但是却是她为数不多的记忆。
“姨娘,女儿要……回去了。”她看了看日头,艰难地开口:“父亲……他派了人来接女儿,女儿本不愿与姨娘分开,只是父命难为……女儿不担忧别的,只是以后,恐怕不能常常来陪伴姨娘说话了。”
“姨娘的坟,女儿已经拜托了吴叔吴婶代为修葺。不过姨娘放心,每年的清明时分,女儿一定会向父亲恳请,回来这里小住。”
说罢,连续磕了几个响头,才算作罢。
跟在后边的绿影,欲言又止。
“小姐,你会不会带上我?”
“嗯。”七小姐闷闷的开口。
她的确想过将绿影留下替她尽孝清理姨娘的坟头,但是后来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而绿影显然是愿意跟着七小姐去杜府的,她虽是被嬷嬷买来伺候七小姐的,但是七小姐对她极好,她又没有其他的亲人,自然是小姐在哪她便跟到哪,从刚刚一听说杜府来人接七小姐开始,绿影就一直担忧着自己的归宿,如今听见小姐的承诺,她总算舒出一口气来。
等待的杜家人呢,当看到七小姐所带的一箱一屉之后,即刻傻了眼,季管家在确信七小姐只带走这两样东西之后,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最后,季管家做了如下安排:七小姐与丫鬟绿影不能分开,两位教养嬷嬷定是要跟在七小姐身旁的,四人坐同一辆马车,好在马车宽大,也不觉得拥挤。何嬷嬷汤嬷嬷乘坐一辆。余下一辆乘放七小姐带走的东西。季管家几次回头看了看那一箱一屉的马车,心道不知道老爷见了,会是何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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