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葫芦的滋味

    窗外，阳光透过树木稀疏的枝叉，冷冷的在地上投下了一片暗淡的影子。雪的痕迹还依稀可见，更远处，没有清扫的雪还覆盖着地面，在阳光下，泛着清白的光。

    一辆推着冰糖葫芦的小车，路过眼前，向街角的深处走去。冰糖葫芦在推车人的胸前，一串串红彤彤地颤动着，闪着亮亮的光泽。

    冰糖葫芦，这种北方冬天常见的一种小吃，又酸又甜，孩子喜欢吃，大人也忍不住酸甜的滋味。红红的山楂果按大小排列，穿在细长的竹签上，外面裹着晶莹透明的糖稀，阳光照着，晶莹剔透，赏心悦目，让人垂涎欲滴。卖糖葫芦的人往往把一只只糖葫芦串插在稻秸秆扎成的“靶子”上，载在车上或者扛在肩上，像一颗结满红色硕果的小树，在洁白的冰雪地上行走。

    冬天的大街上，最常听到的就是冰糖葫芦的吆喝声。由远及近，由近走远，总要抬头去寻找声音的出处，或者盯着那串串冰糖葫芦，随着叫卖声远去才回过神来，冰糖葫芦的滋味已在嘴里荡漾开来，直触心底。

    冰糖葫芦就是冬天的一道风景，大地上铺着厚厚的白雪，映着红彤彤的冰糖葫芦，这颜色的调配，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使我们在严冷清淡的冬天里，心里有了种欢愉的感觉。其实，我们有时需要的并不多，只是一件小饰物或者一种小食品，更或是一个动作或一句话，就足以让我们回味简朴而又深沉的幸福。

    小时的农村，寒冬里过年前的几天，总会有这样一幅画面，一个穿个破旧厚棉袄，带着遮耳棉帽的大叔，肩上扛着一根稻秸秆编的大“靶子”上面插满红彤彤的糖葫芦，走的很慢，边走边吆喝：“冰糖葫芦。”声音拉的好长好长。母亲说，那是生活困难而冬天又闲不住的人家，趁着这个农闲时节做点小生意，补贴家里的生活费。他们在冰天雪地里的背影，有些孤独和艰辛。母亲总要多买几串，分给我们几个姐妹，那透着诱人光泽的冰糖葫芦，是我们最快乐的期盼。看见冰糖葫芦，就等于看见了我们盼望的节日到了。吃上一串又酸又甜冰糖葫芦，是那时最奢侈的愿望。后来有一句歌词“吃一串冰糖葫芦就算过节”想想真是那时真实的情景。

    如果有人家办喜事，精明的卖糖葫芦人，就守在办喜事人家的门口，主人家总会讨个吉利，毫不吝啬地从腰包掏出钱来，买上一大把的冰糖葫芦，分给小孩子们。孩子们举着红红的冰糖葫芦，跑前跑后，自然添了不少办喜事的热闹场面。中国的传统就是和红色分不开的。而那串串红得透明的冰糖葫芦，又是用圆圆的山楂果蘸着糖浆串起来的，恰好符合了人们希望幸福团圆的美好心愿。

    寒冬腊月，停在胡同口的冰糖葫芦摊子，总会围着人。“靶子”上或者是玻璃罩下，插排着一串串在阳光下晶莹的，透明的冰糖葫芦。每个路过的人，都会忍不住停下来，买上一两串，并不忙着咬到嘴里，而是用手举着，迎着冷继续走路。仿佛人们都会看见他手里举着的不是冰糖葫芦，是代表着他们生活的一种鲜活的滋味。这时我想起几年前曾经流行的一首歌。"都说冰葫芦酸，酸里面它裹着甜，都说冰葫芦甜，可甜里面它裹着酸。糖葫芦好看它竹签儿穿，象征着幸福和团圆，把幸福和团圆连成串，没有愁来没有烦。"就在这样的歌里面，实在地唱出了平凡生活中的酸甜苦辣。

    冰冷的冬天，买一串冰糖葫芦，小心翼翼地举回家，总是先咬那颗最大的山楂果，那儿的糖最多。薄而酥脆的冰糖咬下去，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就如踩在雪里的声音有着同样的韵味。入口，甜在先，酸在后，两种味道都那么彻底，那么刺激，直接撞进心里去，咬完第一口，紧接着忍不住还要咬第二口，味觉就这样被酸而甜的滋味点燃了。慢慢地嚼一嚼，冰糖化开，那新鲜山楂肉散发着清香的酸甜，从外到里，都有种凉，脆，酸，甜，软的口感，快乐于是就在舌尖跳起舞来。

    冰糖葫芦就这样，不知从何时起，一直伴着人们，从未在记忆里消失过。冰糖葫芦的生活不会走远，也不会远离我们，当生活把我们拘泥于一种滋味时，它还会在季节的另一面等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