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渐渐放松下来。
斜对着会客区的电梯叮的一声响,电梯门滑开,几个男男女女从电梯里走了出来。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中年人看见小七的时候,脚步停顿了一下,神色微微有些迟疑。
小七与他打了个照面,隐隐觉得他有些眼熟。正搜肠刮肚地回忆他是不是跟在慕容贺身边的时候见过这个人,就见他上前两步,客客气气地问了一句,“你是……七少爷吧?”
小七微怔。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称呼了。
中年男人客气地笑了笑,“前几天开会的时候,锦少爷还说起你呢。七少爷手艺这么好,早该回来帮自家的忙了。”
【天目盏】
90、曜变天目盏
这个男人是当年慕容贺的心腹,名叫杜云贤。当年的慕容贺是十分信任他的,曾把手里大部分的生意都交给他管理,尤其慕容贺病重的那两年,杜云贤的权利甚至大到能独自做出决策而不用事先征求慕容贺意见的程度。
雁轻对这个男人的感觉有些复杂。一方面他不得不承认杜云贤的工作能力实在出众,另一方面,对于一个全心全意为慕容家着想的人,他本能的有种排斥,或者说厌恶。杜云贤给他的印象就是一个忠诚的臣子,无论坐在宝座上的皇帝是谁,他都会忠心耿耿地为他效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杜先生,”雁轻站起来,冲着他笑了笑,“好久不见。”
杜云贤脸上露出微笑,“确实好久不见了,听说七少爷一直在给庄家的生意帮忙?”
“糊口而已。”雁轻看看他身后几个面色焦急的男女,点点头说:“杜先生有事先去忙吧,我在等锦少爷。”
杜云贤微微颌首,“我相信以后我们会有很多机会聊天叙旧的。”
雁轻面上不露声色,心中却十分反感杜云贤的笃定。他似乎认定了慕容家把雁轻养大,雁轻就该拼死拼活的给慕容家卖命,并且毫无怨言。
送走了杜云贤,雁轻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出现了一个让他呼吸不畅的人物。喻白一脸笑容地出现在了会客区,像见到老朋友似的冲着他招了招手,“雁轻,我就知道你会来。”
雁轻没理会他的自来熟的态度,看了看他身后,漠然问道:“慕容锦呢?”
喻白脸色僵了一下,勉强笑了笑,“你跟我来。”
雁轻抓起背包跟了上去,喻白好奇地瞟了一眼他手里的半旧的布包,却聪明的没有多问一句话。两个人一前一后顺着走廊走向最里间的办公室,喻白很随意的在门上敲了两下,不等里面的人说话,就径自推开门走了进去。
“阿锦,我把客人给你带过来了。”
雁轻意外地挑了挑眉,喻白这是要给自己来一个下马威吗?暗示自己他和慕容锦关系密切,非比寻常,同时含蓄地警告他一下,他只是个客人,让他认清现实,以后跟在慕容锦身边工作时不要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雁轻蓦然想笑,这个喻白要不要这么搞笑?
“请进来。”这是慕容锦的声音,雁轻听不出他的声音里的喜怒,平静的有些陌生。
雁轻还是第一次见到工作状态的慕容锦,不得不说,跟平时的样子有着很大的不同,显得更严谨,也更加的让人信服。雁轻觉得喻白表现出的那么一副死心塌地的劲头,跟慕容锦的皮相绝对是分不开的。
慕容锦很仔细地打量着雁轻,脸上微微带笑,“小七,好久不见。”
雁轻对这种客套话很不以为然,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淡淡地应了一句,“好久不见。”
慕容锦转头对喻白说:“让秘书送两杯红茶进来。我记得你喜欢喝红茶,对吧?”后半句话是对着雁轻说的。
雁轻笑了笑没有出声。
喻白却有点儿不太高兴。慕容锦说的是“两杯红茶“,话里的意思就是他要单独跟雁轻谈话,他被排除在外了。可惜无论是说话的人还是听话的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不高兴,喻白也只能嘟着脸自己走了出去,关门的时候还故意发出了很大的声音。
雁轻心中暗笑。这个喻白上次跑到他家里来把他膈应的够呛,能有机会膈应回去,雁轻才巴不得呢。
慕容锦似乎察觉了雁轻的想法,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像面对任性的小孩子似的笑了笑说:“小七,咱们好久没有像这样安安静静地坐下来谈谈了。“
雁轻没忍住,笑了,“是啊,在你想方设法把我踢出庄家的保护圈之前,咱们确实没有机会坐下来好好谈谈。问题是,锦少,你觉得你和我能有什么好谈的呢?谈以前?咱们之间的那个‘以前’太不堪。谈以后,那就更谈不着了。你觉得呢?”
慕容锦的脸色微微变了,“你到现在还这么想?”
“以你的所作所为,我该怎么想?”
慕容锦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