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大,慕容轻没少被人盯着看,但是裴戎的目光似乎跟以往那些人又有些微妙的不同。慕容轻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同,但正因这种不同,他才会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有一种无措的感觉。而不是像以往那样,满心厌恶。
裴老在客厅里喊裴戎出来送客,慕容轻便也跟着出来了。如果说之前对于这两位客人的来意还有些疑虑的话,现在两位老人的态度就表露的非常明显了。裴老逼着裴戎跟那个女孩交换了电话号码,又一个劲儿地提醒裴戎,等他出院之后要请女孩一起出去散散步,看看电影什么的。
慕容轻站在裴戎身后看着这一幕,他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眼睛里的表情却淡淡的,没有什么温度。裴戎的挣扎与不耐他都看在眼里,那又怎样呢?裴戎跟他终究是不同的,他不是孤家寡人,他有父母,还有爷爷。他的父母是军人,爷爷是老派的文人。在慕容轻看来,这两种人都不太能够接受过分离经叛道的事情。
何况,就算没有这些因素,裴戎就真的能够接受他吗?那样惨淡的过去,他真的可以全然的不在意吗?
在这世上,情势永远比人强。
有些心意,注定了也只能是心意。
大年初二那天,慕容轻陪着裴老和裴戎去医院换了药之后就提出要回自己家。
裴戎身上的伤虽然还没有痊愈,但是对他的日常活动已经没有太大的影响了,晚上的时候也不需要有人陪护,白天还能给裴老帮忙洗个菜什么的——家里人少,做饭本来也不需要做的很麻烦,再说还有那么多的半成品呢。在这种情况下,慕容轻留下的意义实在不大。于是,约好了三天后过来接他们去医院换药,慕容轻就带着自己的洗漱小包回家了。裴老和裴戎倒是竭力挽留,但那毕竟不是慕容轻的家,留的再久也是要走的,不过就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
慕容轻到家的时候,小六已经回来了,正挽着袖子搞卫生,满屋子都飘着一股消毒液的味道。几只猫缩在阳台上晒太阳,一伙儿是那天来踢馆子的白猫,另外一伙就是鱼头和它的猫兄猫弟,两拨人马泾渭分明,还好没有像那天似的打起来。
“小七,”小六手里还拎着拖布杆,脸上却是一副乐呵呵的表情,“你回来啦?还去裴老家住吗?”
阳台上的鱼头也学着小六的腔调懒洋洋地喊他,“小七,你回来啦?还出去吗?”
慕容轻不觉莞尔。他发现自从鱼头变成了他房产生意的合伙人之后,这货明显的开始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不去了。晚上就留在家里,过两天接他们去医院换药。”慕容轻把大衣挂好,换了拖鞋进来,路过厨房的时候朝里面探了探头,“这帮小家伙什么时候来的?炉灶上做什么呢?”
小六笑着说:“炖鱼。等下给它们拌点儿新鲜的饭。”
慕容轻瞟了一眼阳台的方向,鱼头和那几只猫猫显然也听到了他们兄弟俩的对话,那只脸上带着凶相的白猫已经在舔舌头了。还是鱼头更淡定,被猫兄弟们围着,宛如占山为王的土匪头子似的,眨巴着那双黄荧荧的眼睛,派头十足地躺在阳台上晒太阳。
慕容轻默默地估算了一下加上这几只的饭量之后,自己碗里还能落着多少好吃的。算来算去,好像前景都不怎么乐观啊。别看它们个头长得小,真有好吃的东西放开肚皮吃的话,一个个的饭量不比慕容轻小多少。
小六又说:“张玉家的人让我带回来不少吃的东西。还有她姥姥做的年糕和饺子,等下我热一热,再做两个清淡一点儿的菜。”
前两天从和宽的菜馆拿回来的饺子和熟食慕容轻还留了一部分在自己家的冰箱里,也够他们哥俩吃一阵子的了。过年就是这样,吃的东西总是一不小心就预备多了,有的时候还难免会有些浪费。但这也正从另外一个角度满足了人们对于富足的渴望。
小六又说:“冬至刚才打电话了,约咱们俩后天晚上跟她们一起出去玩。去不去?”
慕容轻问他,“都有什么人?”
“冬至说都是平时来往的这些朋友,”小六笑着说:“除了他们两口子,还有我老板和清和他堂哥,就是叫和宽的那个。大概还有庄洲那边的几个朋友吧。”
如果只是这些人的话,慕容轻倒也不是特别排斥。正好他还想找庄洲打听打听在滨海修房子的事儿,他记得庄洲手里有一家分公司就是做建材生意的。这样一来,倒也不用特意上门去请教了。
“行,”慕容轻爽快地点头,“反正咱俩也没事儿,一起去吧,把咱小嫂子也带上。”
小六笑着说:“好啊,等下我给冬至回个电话。”
38、人品问题
吃过晚饭,小六捧着电话跑去跟准媳妇儿煲电话粥,慕容轻搬出自己的画具,坐在窗前给和宽的私房菜馆设计餐具。
鱼头吃饱喝足了,被慕容轻按住洗了个澡,这会儿顶着一身半干不干的蓬松毛毛一脸不爽地在客厅里溜达——它太大意了,以为慕容轻现在就是自己人,不会拿它怎么样。于是,当阳台上的猫猫们听见“洗澡”二字,争先恐后地顺着那半扇小窗户夺命狂奔的时候,就它自己还在阳台上慢条斯理地溜达。然后……
鱼头甩了甩身上的毛,颇有怨念地翻了慕容轻一眼。虽然小六拌的鱼肉米饭很好吃,在客厅的沙发上睡觉也很舒服,但是洗澡本身还是一件很讨厌的事情,尤其洗完澡之后被个呜呜叫的东西狂吹热风就更不能忍受了。鱼头在心里发誓,下次再听见他说要洗澡,它一定踩着那帮傻猫的脑袋,第一个从窗口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