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戎纳闷了,把手里那片碎片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没什么不一样啊。推到慕容轻面前,跟另外一片并排放在一起,“这不是一样的?”
慕容轻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图案一样,年代不同。一个是现代的仿品,一个是明代早期的釉里红。”
裴戎怔了一下,“这也能看出来?”
慕容轻没有出声。他指头上不知道摸过多少瓷片,哪怕只剩一个茬口他也分得清年代。甚至能通过残片的形状与釉色还原出原本的器形。但这些东西他不知道对一个外行要怎么解释,索性什么也不说。
裴戎歉意地笑了笑,“您别见怪,我们都不太懂这个。之前送了一部分样品到鉴定中心,结果拿回来的鉴定报告是说都是现代的仿品。所以我没想到里还混着真古董。”
慕容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
短发女警拿着上次见过的证物回来,慕容轻挑出那片明代釉里红,看了看背面,转头问周围的人,“有笔吗?”
裴戎连忙从胸前的口袋里抽出一支水笔递给他。
慕容轻在瓷片背面做了个记号,翻过来放在桌面上,轻轻挪动瓷片的位置,头也不抬地问裴戎,“有纸吗?”
“呃?”裴戎看看他,再看看周围几个跟他一样迷糊的脑袋,他很想问一句要什么纸啊?擦东西的面巾纸?记录用的手札还是上厕所的卫生纸?
慕容轻等了一会儿见他们没反应,抬起头看了看裴戎,“白纸有吗?我要画点儿东西。”
一张打印纸越过裴戎的肩头递到他面前。是刚才戴着耳机打游戏的那个青年,大概是被这里的动静吸引了,眨巴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的兴致盎然。
慕容轻接过打印纸铺在桌面上,一边画一边轻声说道:“这应该是一件明代仿元代釉里红的玉壶春瓶,缠枝莲纹,尺寸大概是二十四到二十九高。”他把画好的瓶子推到裴戎面前,“从这些碎片来看,这人应该还没有烧出满意的仿品。”
办公室里的人都听得有些入神,趴在裴戎肩膀上的青年问他,“怎么看出来的?”
慕容轻拿起裴戎之前拿起的那块红釉,跟桌面上的几块放在一起,“这几块红釉釉色都与真品不同,火候也有差别,应该还在尝试中。”
裴戎看看桌面上那几块乱七八糟的碎瓷片,再看看慕容轻画的漂亮瓷瓶,心里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怎么看出这是明代仿元代的东西?”
慕容轻迟疑了一下,“历史上只有三个时期充分烧造过釉里红:元、永宣、康乾,其他时期非常罕见。元釉里红釉色不稳,图案也粗糙。到了明代,釉里红色泽已经非常饱满了。虽然这件东西故意做出了铜料烧飞的痕迹,但从釉质和釉色还是很容易看出区别来。”
裴戎几个人听得云山雾罩。他们能从慕容轻绘制的复原图上辨别出桌面上那几片碎瓷大概的位置,却想不通这个漂亮的年轻人是怎么通过有限的线索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图形来的。
慕容轻又说:“真品有可能是一对。其中一件碎了。至于为什么碎片会混进这一堆废弃的碎片里,这我就不知道了。”他转头看着裴戎,神色迟疑地问道:“能不能让我看一看瓷窑?”
裴戎眉尖微微一跳,“瓷窑?”
13、得寸进尺
慕容轻诧异了,没有瓷窑要怎么烧瓷器?
裴戎和孟轲几个人交换了一下视线,转过头冲着慕容轻点了点头,“这一次真是太感谢慕容老师了。等下让小孟送您回去。”
慕容轻看出他们是故意在岔开话题,还以为这里面有什么不能让外人知道的内情,忙说:“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住的不远。”
“那我送送你。”裴戎看看他,眼神笑微微的,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正好还有点儿问题需要私下问问您。”
慕容轻觉得他的态度虽然有点儿让人不那么自在,但是这个要求听起来也合情合理,也就没再推辞,跟办公室里几个人道了别,跟着裴戎一起走了出来。他从裴戎走路的样子就能看出这人性格应该特别干脆,不拖泥带水。慕容轻其实有点儿打怵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因为会觉得跟自己懒散的做派格格不入。
裴戎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回身看了一眼,见他还没跟上来便站住了,脸上也并没有不耐烦的神色,只是等他走近的时候压低声音问了一句,“慕容老师,我冒昧地问一句,你通过这些碎片能不能看出是哪一家的手笔?我听说制瓷各自的门派不同,手艺也是不一样的。”
慕容轻迟疑了一下,轻轻摇头,“我来滨海也才几个月,本地的情况不太了解。要不你请教一下本市的行家,看看他们怎么说。”
裴戎眼中掠过一丝失望,本地的行家他也接触过几个,说了一堆废话,想要的线索一点儿没有,感觉还不如眼前的小年轻靠谱。
慕容轻看了看他的脸色,迟疑地说:“不过我能看出大概是几个人的风格。”
裴戎挑了挑眉。
“我把每个人做的东西都单独分出来了。”慕容轻之所以刚才没讲这些也是性格使然。这些本来就是他的猜测,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情他自然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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