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就是这么给活生生撞死的。
褚桓有种近乎濒死的错觉,无意识地伸手去攥碰得到的东西——他正好攥住了那根秃头的族长权杖。
权杖的顶端还着着火,南山怕烧到他,于是轻轻掰开了褚桓的手指。
褚桓的指关节并不突出,不是那种会把戒指卡得死死的手型,被粗粝的权杖这么一摩擦,他手上那枚戒指就忽然脱落了下来,掉在地上刚好砸到了一块石头,“叮当”一声。
褚桓那一步一个深脚印的脚步陡然一顿,瞳孔忽然一缩:“褚……褚爱国。”
他的声音嘶哑而低沉,首尾几乎是含在喉咙里,南山一时没听清:“什么?”
褚桓:“戒指……戒……”
小毒蛇见机极快,立刻游过去,衔起落在地上的戒指,谄媚地吐给了南山。
白金素圈被人的体温捂得温热,仿佛含着某种无法言说的珍视。
南山记得,他和褚桓闲聊的时候,对方半带玩笑地提起过戒指的作用,他脚步顿了顿,接过了戒指递给褚桓。
褚桓立刻将它握在了手心里,好像方才掉的不是一个不起眼的素圈,而是他的魂。
南山看着他下意识的反应,呆愣了片刻,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忽然黯淡了下去。
小芳见他脚步停顿,不解地回过头来:“族长?”
南山应了一声,而后他垂下眼睛,将原本虚托在褚桓身后的胳膊落在了实处,揽过他的腰背,半扶半抱地把褚桓带回了族中,将他安置在了自己家里。
不知是不是人的错觉,此时的雾气仿佛不那么浓重了。
小芳心疼地把大白马牵走,去处理它那一身大大小小的伤口,南山却在床边坐了下来,他看着褚桓即使意识不清,也紧紧地攥着那枚戒指的手,忽然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仿佛是想掰开对方的手指。
然而这只是一个虚晃的动作,南山没有付诸实践。
他的肩膀忽然垮了下来,松了手指的力量,最后,他只是轻柔地将褚桓的手塞进了被子里。
然后南山注视着褚桓,长久地发起了呆。
等褚桓再次醒过来,已经是一天一宿之后的事了。
26、异界
半夜,族长权杖立在一边,它像是怎么烧也烧不完,火苗始终着着,而木头始终不见短。
那发散出幽光的火苗,就像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南山正坐在一张简陋的椅子上,胳膊撑着额头打盹,他眉头微皱,长而卷翘的睫毛偶尔微微颤动一下,无端将那眉目打上一圈浓墨重彩。
褚桓愣了片刻,才发现自己是占了南山的床。
他先是试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左手,发现中毒麻木的感觉已经基本褪了,可浑身上下依然提不起力气来。
褚桓换了个姿势,舒展了一下酸疼的四肢,简要回顾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结果不琢磨不要紧,越琢磨他越是躺不住。
此时他无比迫切地想要找个人,彻彻底底地问明白前因后果。
这已经不是为了满足好奇了,褚桓需要有一个人来证明,他自己没有疯。
不过眼前尽管有南山这个合适的人选,但他却睡着了,褚桓纠结了一会,最后心里的迫切被南山的睡颜打败了,他按捺住焦灼,没忍心打扰。
褚桓疲惫地闭了闭眼,决定回去以后,无论如何也要找精神科看一看。
他发现自己现在已经发展到不敢相信自己认知的地步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褚桓不自觉地去转手上的戒指,没想到一摸摸了个空,他当时心脏跳空了一下,不知从哪来了一股力气,猛地翻身坐了起来。
直到在身边的被子里发现了那枚“逗你玩”,褚桓才舒了口气,将它重新扣回手指上,像是摸到了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