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翠暗忖:风声太大,我什么都听不到。
何聪支开了绿头发,独自在温室中逛了一会,挑上顺心的枝丫造了一张简易吊床。何聪躺在上头看星星看月亮,明净无垠的夜空星光熠熠,仿佛镶满碎钻的黑色天鹅绒,神秘且瑰丽,但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他甚至感受不到一丝与夜色相衬的凉意,估计是碧翠但心他受凉,特意安排的。何聪向来不懂得拒绝好意和关怀,只好轻轻叹息,没有试图抗议。或许因为之前睡得太多,一万年,估计只有死人能睡这么长时间了,现在何聪根本生不起睡意,反而有了很多过去和未来的想法,他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这个一万年是睡过来的,一觉醒来,所有熟悉的都已经远去,搁在眼前的是一堆没头没脑的高科技,时代观和文化知识的断层比科罗拉多大峡谷还夸张,这让何聪感到无力。
“那个奉天的眼神……”想到那位族长的各种挤眉头和轻视举动,何聪不禁兴味:“在他眼中,我是个山顶洞人了?嗯,活化石。”
“噗哧,奉天不坏,他不喜欢纯种是受到他的父亲影响,老族长可是性情中人,为了所爱的纯种把家业交给奉天后双宿双栖闲云野鹤去了。那位老族长是个大人物,早年参与星战,战绩卓著,出色的工作能力更使其他几位族长咬牙切齿,而奉天很年轻,即使他的工作能力再强也无法盖过前任族长的光芒,所以他的压力很大,你就别太计较。”
何聪微怔,斜眸瞄向旁边枝丫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的话痨,这家伙大概也是个进化人,长得标致,黑发黑眸,一身雪白衣裳配上月夜森林的背景,活像倩女幽魂反串版。这人笑盈盈的,背地里不知道藏了多少鬼主意,何聪决定无视他,翻过身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
白衣人微讶,笑容掺上一抹顽皮,他绕到吊床另一头,语调轻佻:“我要吻醒你咯。”
何聪睁开眼睛,平静地说:“我不是睡美人,而且我是男的。”
“我知道,但我喜欢那个故事,充满爱和希望,可惜现在已经没有人会相信它了。”
“一万年前也没有多少人相信。”何聪不怕打击人。
“那我相信好了。”白衣人笑容可掬:“你不问问我是谁吗?”
何聪靠在吊床上晃了晃,不紧不慢地附和:“嗯,你是谁。”
冷淡的应对没有打击白衣人的热情,他从枝丫上探身伸手:“你好,我是居士。”
又一个奇怪的名字,何聪侧目无视那手:“嗯,我是何聪。”
白衣人没有收回手,积极且固执:“我知道公元二十一世纪的人都用握手示好。”
“这是新纪二十一世纪。”何聪把吊床裹成茧子状,拒绝骚扰:“晚安。”
居士轻挑眉,出手如电切断吊床一头,他豹子般矫健的身形从树杈上跃出,捞住茧子中脱出的自由落体。
何聪生生地出了口长气:“谢谢你。”
“呵,客气了。”
“谢谢你给我一个发泄的机会。”平静话语伴随着铁拳吻上居士的眼睛,然而手下质感还有这个人面不改色的从容却让何聪十分意外:“你不是人类?”
居士没兴味盎然:“我们去见主神吧。”
“什么?”
“我要养你。”
“啊?!”
何聪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被这个人扛起,畅行无阻地出了温室,再给扔进类似UFO的金属物内,巨大的金属物几乎无声地蹿上天空。何聪只是普通人,根本斗不过这些进化人、非人类等,并且他对于肥皂剧中经常出现的那些哇哇叫着被无数次击倒仍然不屈不挠的折腾型角色没有爱,所以他省略多余的挣扎,直至此时也只是看着星空发怔。
“这也是虚拟的。”居士乐呵呵地解释:“要看真正的天空,得到方舟外头去,但是纯种不能离开‘方舟’。”
“为什么?”何聪顺着问。
“因为纯种的基因可以制造控制狂症的机器,有些半人和异人恨不得把纯种切成肉丁,造千千万万台基因纠正器。”
“狂症?半人?异人?基因纠正器?”
“嗯,想要知道?要是你答应被我养,我就告诉你。”
面对这痞气的笑靥,何聪却没有理会,他聚精汇神地盯紧控制台。
“怎么了?”居士反而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