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不认识是谁,也不想吵醒你,就没有接,你要看看么?”段景曜问。
“应该是艾德里安,我答应过要给他发消息的。”
乔泽想起这回事,从段景曜肩窝里抬起脸来,红着眼睛吸了吸鼻子。
段景曜当然认得那个男孩的名字,他就是故意不接的,但此时却主动把充好电的手机递给乔泽。
乔泽打开一看,果然看到好多个未接来电,还有一堆未读消息。
起初是正常的聊天内容,对面的男孩像往常一样给他分享着平淡而温馨的校园日常,很久没有得到回复,像是有点小委屈了,问乔泽是不是觉得他话太多、太烦人?道过歉后沉寂了一阵,又转发来一条突发新闻,正是nyu附近发生的无差别枪击案,关心乔泽有没有受到影响。
还是没有回复,然后就是急切又担忧的追问:“乔,你还好吗?你讨厌我不想理我也没关系,但是请让我知道你还安全。求你了!”接着便是那一长串未接来电。
光看记录就已经能想象出对方急得团团转的样子,乔泽连忙打字回复,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再回个电话。
拨电话之前,他下意识抬头看了眼段景曜。
段景曜抿了抿唇,眼尾微垂,露出一个湿润的、带着一点嫉妒又恰到好处,委曲求全的眼神,轻声说:“我没关系的。你给他打电话吧,我出去一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乔泽拉住他的衣角,“我和艾德里安,我们……”
乔泽想说他们不是那种关系,但好像又确实是那么回事,越这么说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他欲言又止,段景曜只是轻轻地笑着,摇了摇头:“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用解释,没关系的,别多想。”
段景曜重新在床边坐下,自然地牵起乔泽的手,安静地等着他给艾德里安回电。
乔泽被他握住一只手,一时竟也有些贪恋对方掌心的温度,没有把手抽出来。
电话终于接通,那边艾德里安的声音都快哭出来了:“感谢上帝,你终于回电话了!乔,你没事吧?我看到新闻说nyu附近的中餐馆发生枪击案,有中国人受伤——你还好吗!”
“adi,我没事。”乔泽先是报了个平安,而后情绪略显低落道:“但我的……我的同伴中枪了,为了保护我。”
艾德里安刚松了一口气,语气又焦急起来:“他现在怎么样了?你们在医院么,需要我来陪你吗?”
乔泽还没说话,他便接着急切道:“乔,你在哪里?我立刻过来。”
“不要拒绝我好吗,这时候我想在你身边。我必须这么做,否则我会感到很不安。”艾德里安祈求似的说。
真诚和直接总是让人难以拒绝,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乔泽把医院的地址告诉了艾德里安,通话结束后,段景曜问他:“他会过来对么,那要我走吗?”
段景曜把他的手贴在颊边,低下头又用那种湿漉漉的眼神望着他,乔泽能感觉到对方脸上偏高的温度,显然前一夜淋雨感冒的后遗症还没有好全,就赶来“照顾”明明什么伤也没受的他。
“我想再陪你待一会儿,他一来我就走好不好?我不会打扰你们的。”
段景曜“懂事”得过了头,几乎显得有些可怜了,乔泽摸了摸他的脸颊,摇摇头:“不……你不用走。”
“那你需要我陪着你吗?”段景曜很快又笑起来,黑曜石一样漂亮深邃的眼眸弯起,闪烁着动人的光。
乔泽顿了顿,开口道:“需要的。”
因为喉咙沙哑,他的声音起初有点小,而后他又重复了一遍,用一种郑重而认真的语气。
“我需要你,段景曜,我需要的。”
有乔泽这一句话,好像什么都值得了。
段景曜几乎忍不住鼻腔发酸,眼底也真的有了湿意。父亲斥责他,家人都不理解他,连最支持他的大嫂,也觉得他撞到南墙就会回头,可是爱情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乔泽什么都没有做,甚至不用说爱他,他就主动丢盔弃甲,敛起所有尖锐的刺,甘愿做对方的小狗。
不,他不是合格小狗。
小狗的爱是无私的,他只是装出来的、表演的大度,其实内心阴暗又自私,想要独占主人全部的目光——
如果实在得不到全部,那多得到一点点,也是好的。
乔泽也不知道段景曜怎么突然又哭了,连忙给他擦眼泪,问他是不是还在发烧不舒服?
段景曜只是摇头,问乔泽能不能再抱抱他。
乔泽点点头,两个人又安静地拥抱了一会儿,段景曜果然没有再流眼泪,乔泽也感觉好多了,离开病房去找医生询问秦煊的具体情况。
得到的答复和段景曜说的差不多,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还在等待病人苏醒。
在医生这里再确认一遍,乔泽心里的大石头才算是彻底落地。
凌晨时分,艾德里安也赶到了医院,他是自己开车过来的,一路风尘仆仆,微卷的金发在头顶翘起几撮,看起来莫名有种潦草的可爱。
他找到乔泽暂住的病房,还被门口的保镖拦了一下,直到乔泽说他是自己的朋友,保镖们才放了他进去。
“他们看起来真像是电影里的黑手党……”艾德里安不禁感慨,他先是上下打量乔泽,确定对方真的没有受伤,“乔,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而后才转向房间里的另一个人。
“嗨,你好。”
他朝段景曜露出一个微笑,还主动伸出了右手。
“我记得你,你是乔的‘朋友’,很高兴认识你。上次没有来得及做自我介绍,我叫艾德里安,也是乔泽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