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等你们办完了事,走时多给你几葫芦也就是了。我们从恶人谷一路往这里来,狼牙没少杀,酒也没少得,不缺这么些。他们也都是抢去的,咱们也不过是抢回来罢了。路上虽喝不得,可回去之后总能有机会喝的。”并不知道傅云啸心中的感叹,花谨言垂眼忙活着手上的药材,语气却是难得的平和。当初在天策府时,傅云啸没少照顾他们,也许多次护着她这个治疗,患难与共的情分自是不轻的。“回头你也跟大统领说,如今粮草辎重都不易,大可以专找狼牙的补给下手,没得拿咱们自个儿的东西去喂饱那些杂碎。”
“呵,说得是,那可是咱们大唐百姓的东西,便是扔了烧了也没道理便宜那些杂碎。”闻言傅云啸忍不住笑,他觉得自己几乎可以想见[忘川]来马嵬坡的一路上打劫了多少狼牙补给队。不过,想来这也是没法子,[忘川]到底是江湖帮派,想要什么不得自己想办法么?“你们平日里也多加小心,虽说人少好隐藏,可行事谨慎些总是好的。若有狼牙的大队人马,能绕着走还是绕着走吧,莫要逞强白白送了性命。不管怎么说,好歹要活下去,看着我们东都狼怎么把山河收拾好了。”
抬眼,花谨言看着傅云啸眼中的担忧和关切,只觉得一股子暖流驱散了深夜的寒气,忍不住勾唇轻笑。“傅大哥竟也有这般小儿女情态,真是稀奇。不过,放心吧,谷主的遗命都没完成,我们可不会轻易送死的。”
“王谷主遗命?”有些好奇,傅云啸很想知道王遗风那等人物会留下什么样的命令。想来白日里有穆玄英那小子在,君道长他们不太好说吧。
神色微肃,花谨言幽幽道:“要我们杀了沈眠风,不许叫他活着给恶人谷丢脸。这是谷主给[忘川]的最后一项任务,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做到的。”
叫花谨言这么一说,傅云啸自然就想到了死在龙门的恶人谷上下,禁不住唏嘘。大统领常说,王遗风是不可多得的人物,却偏偏命途多舛,否则说不好便是朝廷栋梁。其实,自知道当年自贡一事乃是血眼龙王的阴谋,天策府中许多人对王遗风都是觉得惋惜的。看着身边垂眼忙活药材的女子,傅云啸突然就生出一股子怜惜。不论恶人谷曾经如何,可现在却是阖谷上下死于国难,[忘川]已经是仅剩的一群恶人了。若当时他们没有离开恶人谷,而是跟随王遗风前往龙门,这会儿只怕也已经埋骨黄沙了吧?曾经,他们在天策府*进退共生死,这次之后,却不知是否还能有再见之日了。
“傅大哥?”没听见回话,花谨言抬眼,却发现傅云啸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咳。”自己竟然盯着一个姑娘家这么看,真是。回了神,傅云啸尴尬的咳了一声。
“傅大哥,谨言姑娘。”
不等傅云啸化解尴尬,冷不丁另一个声音冒了出来。二人方才聊得投机,不曾察觉到有人靠近,此时都禁不住有些后怕——还好不是什么敌人。
“是小木子啊。”虽然有些不爽穆玄英这么悄无声息的出现,但好歹将刚才的尴尬给掩了过去,傅云啸便也自然的打招呼。“小木子?”低声重复了傅云啸对穆玄英的称呼,花谨言突然就觉得这个称呼何其贴切。谢木头教出来的笨蛋徒弟,可不就是小木子么。
“嘿嘿,习惯了习惯了,再说这称呼多亲切?小木子啊,你别跟你师父那么一本正经的行不?年轻轻的,还是活泼些好啊。”瞧见花谨言忍俊不禁的样子,傅云啸也忍不住弯了嘴角,完全无视穆玄英控诉的脸。“怎么,你也睡不着?还是找我有事?”
“也没没什么。”其实一路上穆玄英已经被傅云啸调侃得快要麻木了,可在一个姑娘面前他到底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心翼翼的瞄了花谨言一眼,穆玄英实在拿不准对方会不会告诉自己莫雨的下落。“就是,出来时军师说莫雨哥哥在马嵬坡,想问问谨言姑娘”
“少爷早不在这儿了。”直接打断了穆玄英的话,花谨言丝毫不给面子。莫雨既然决定要躲着这位,她干嘛要拆穿?哼,不见面才好呢,也省得他们辜负谷主的嘱托。
一滞,穆玄英有些傻眼了。军师不大可能逗他玩儿,可他又不能只说花谨言骗他吧?“那,如果方便的话,可否告知莫雨哥哥的行踪?”
“少盟主,你究竟是要做什么呢?我可是还是记得清清楚楚,当初在洛阳时少盟主亲口说少爷小疯子之名凶名在外,如今却又来打听他的去向,我却是不懂了。”翻了翻白眼,花谨言真心觉得穆玄英就是个祸害。在洛阳时你那样不顾往日情谊,如今却又来询问下落,啧,当莫雨是什么?
花谨言的语气不轻也不重,可话语却是那么尖锐,叫穆玄英的脸色瞬间变了。是了,当初的确是自己亲口说了那番话,怪不得人家。可如今恶人谷已经没了,他只是关心莫雨哥哥的将来啊。
摸了摸鼻子,傅云啸明智的没有出声。穆玄英和恶人谷莫雨的事情,多多少少也听说过。不过,傅云啸倒真是没想到穆玄英会说出那样的话来。总归是一起长大的兄弟,生里死里一起走过,一句“凶名在外”也未免太过绝情了,怪不得花谨言这么刺儿他。
“我只是,如今恶人谷没了,王遗风也不在了,莫雨哥哥他日后可要怎么办呢?”尽管被花谨言刺得心下难受,穆玄英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考量,却没注意到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讽刺。
“恶人谷虽没了,可[忘川]的人还没死绝呢,少爷日后如何,自有我等操心,却不知与少盟主何干?”挑起眉毛,花谨言笑得嘲讽,她是真心不明白穆玄英是以什么身份说出这样的话来。往日情分?哼,当日那番话便已经将那些情分给抹杀了,如今却又做出这幅样子给谁看?
被花谨言说得忍不住倒退了半步,穆玄英看着对方脸上嘲讽的笑容,呐呐不能言。心底,却一阵一阵的发寒。他知道自己那番话定是伤了莫雨哥哥的心,却不想在旁人眼里竟连关切都没有资格了吗?还是这是莫雨哥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