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他炖的汤,你们替我多喝点。他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一定要带他去看医生。他不会说话,没人陪着他就不去了。你们,受点累,别让他总一个人。”
许辉转过头望向病床上隆起的一块,张叔的语速很慢,他在想一些生活的细节,生怕忘了哪一点,他在嘱咐许辉,照顾好他的爱人。
许辉坐起身,“张叔,教我手语吧!无论如何,在把我教会之前,您绝对不能先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哑叔端着早饭来到病房时,许辉刚好从里面出来。
哑叔提了提装早饭的袋子,许辉笑着把一手放在胸前,手背朝上,缓缓向上抬起,五指张开。
天光大亮,无论多难,我们总能看到窗外冉冉升起的太阳。
那意味着生命,意味着坚强和勇气,以及,源源不断的信心。
晚上吴景安送饭来时经过茶水房,看见许辉正在那打水。
他刚想上前唤他,却见他站在水池边头一点一点地,热水漫过瓶嘴淌进水池里。
吴景安心疼地看着他,上前关了水笼头,许辉突然惊醒了。
吴景安这才注意到他深深的黑眼圈以及眼里的红血丝。
这段时间心思都放在张叔这边,忽略了身边的这个男人。
他不知道许辉现在在做什么工作,什么样的工作能让他请这么长时间的假。
中途是不是又换了好几份活,是不是还会遇到以前认识的人,又要无端遭到嘲弄和伤害。
许辉始终用笑脸对着他,即使累得快要支撑不下去。
许辉说:“你来了。”笑容里却满是疲惫。
他低着头往病房走去,“许辉,你回去休息休息吧,这几天一直守在这,连个好觉也没睡过。”
许辉拎着暖瓶,“我没事,活挺轻松的,坐在办公室打几个字就行,倒是你,晚上夜班吃了饭早点回去睡。”
吴景安停下了脚步,他知道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可在这种时刻,他只能选择忽略。
他拎着饭盒,艰难地说:“许辉,医药费,恐怕凑不齐。”
许辉想了想,轻叹一声点点头,“我想想办法。”
许辉约了廖胜英在咖啡馆见面。
长这么大,他从没向谁借过钱,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借钱。
他以为在脱离了那个强势的家后,不管多难,他都可以挺起胸膛靠自己的双手双脚去拼出一片天。
哪怕这只是很小的一块天地,他仍是骄傲、自豪的。
可如今他知道了,生活在很多时候,都让你不得不低下头。
谁,也不可能做一生的强者。
他知道廖胜英会毫不犹豫地借给他,连原因都不会问。
可感觉还是那样糟,在等待廖胜英来的时间里,他好几次想要拔腿而逃。
咖啡馆里播放着柔和的轻音乐,温度适宜,飘着香气的咖啡,玻璃窗外来去匆匆的人们。
他不能逃。
张叔的病不能拖,这钱,少不得。
他攥紧双拳,目光紧紧盯着桌上的咖啡。
纵使再难,他也要去做。
已经到了这种时候,多余的面子真该抛弃了。
廖胜英来的时候还是开着一贯的玩笑,却在看到他一脸凝重的表情后收敛了笑,“怎么,出什么事了”
许辉想起了张叔说要他照顾好哑叔的那段话,他张了几次口,终于说出了借钱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