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骨倒是折了一根。想不到李渭然竟然比我先回到家,打开门就看到他鞋子放在鞋柜上,从厨房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把鞋子脱下来,光着脚往里走。李渭然半蹲在冰箱前,从两个便利袋里拿出一桶一桶的饮料塞进去。他的动作有些笨拙,但是很专心,我想起来很多年前,他每次偷偷来我家总要买上很多我喜欢吃的东西,然后一样一样塞到我床底下。那么大一个人,窝着腰趴在地下,看着特别滑稽,却可以让我的整个心都变得柔软。李渭然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他拿起最后一瓶雪碧想要塞到冰箱里。我忽然玩心大起,跳到他背上想要吓唬他。
我显然高估了自己的灵敏度,低估李渭然的反应能力。下一刻我已经被他用擒拿的方式按在地板上了。幸好我有意用左手去拍他,被他别在身后的也是左手。如果换做右手,保不准我又要滚回医院去再打一遍钢板。
“阿深?”李渭然很快反应过来,他立刻送开手,把我从地上扶起来,伸手在我左边肩膀上轻轻的揉捏。“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么?没事吧?”
“少侠好身手。”我拉起李渭然的衬衫,擦了擦眼镜上的水渍,他到是不生气。
“你回来怎么不出声啊,伤着没?这衣服怎么都湿了?”李渭然把我白大褂扒下来,握着我的手臂来回打量。
“一点事没事,就是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有这身手了。你去国外这几年还真长本事了。”我靠在李渭然的手臂上,任凭他把我往厕所推。
“今天中午吃完饭,还没来得及回科室,雨就砸下来了,就那么几步道。回到屋里就全湿了,下午也没什么事,我和主任请了个假就回来了。”
“赶紧洗洗去。别再冻感冒了,我可没功夫伺候你。”李渭然把我往浴室里一塞利索的带上门。
这还是我实习以来第一次请假,上一次住院算工伤。为了表示嘉奖,院里还发了我几张购物卷,都让我换成大米和花生油搬家里去了。够吃到过年了。我把衣服拖下来全都扔到衣篓里。温热的水从莲蓬头里涌出,温暖了我麻痹的神经了,冰冷的手指渐渐恢复了知觉。
有点累了,是不是真的老了,都说人过了25岁会怎样怎样,以前总觉得是无稽之谈。现在发现的确如此,今天看到吴青峰,看到江哲,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和他们不一样。时光这种东西,一个不留神就消散不见了。我想有个家了,安安稳稳的,属于我自己的家,和我爱的人一起。和我爸在一起过日子,虽然不孤单,但却寂寞。总觉得心里空了一块,人真是中奇妙的生物。谁没了谁,不能好好的活,可我偏要和你在一起。和李渭然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让我兴奋而紧张,谁也不知道这种快乐什么时候就消亡了。
“阿深,衣服给你挂这了。”李渭然的声音传来,打乱我的思绪,他其实是个很粗心的人,但是一直在尽全力的照顾我。忽然想起一句古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这辈子除了他,我真的不会在对另一个人有这种感觉了。不知道在他心里是不是也是一样,这世上想要对他好的人太多了,我算是比较没用的一个。不过即使是这样,我还是私心的希望,我是最特别的那一个,以后不管他和谁在一起,他会记着我一辈子,就像我一样。这样一来,我们也算是纠缠一生了。
从浴室里出来,李渭然接过我手上的毛巾帮我擦头发。他的手劲还是没轻没重的,不过我也习惯了,就像习惯了他的呼噜声,习惯他身上白开水的味道。他的一切的一切都让我无法抑制的着迷。
“阿深,今天去医院拍片了么。”
“嗯。”我应了一声,伸手去够放在茶几上的遥控器,却被李渭然一把捞住。
“我再问你一遍,去没去?”李渭然从背后抱住我,在我脖子上轻轻的吹气,痒得我忍不住哆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