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池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的风景,其实在那一瞬间,她是真的对姜曜芳动过杀机的。可是他竟然没有丝毫的反抗。
怪人。
太奇怪的人了。
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竟然像是他的同类。多么可悲。
*
清池还是走了和前世一样的轨迹,上了金仙观。前世已经做过的事情,这一世做来,也举重若轻。
这样做,虽然有些对不起玉真公主。可谁让她就是一条摆在哪儿的终南捷径呢。
她很在意宁司君的话,他是真的算到了吗?他究竟知道些什么。从前不信鬼神的人,每次想到前世那位神神道道的大妖大仙,在她身边说着那些语义不详的话。
清池低下睫羽,脸上不笑,乖乖地待在一边儿。好似一个玉雪可爱的偶娃娃。
玉真公主见了她都笑道:“你这样一尊玉娃娃啊,可算是来到了圣母娘娘身边,也合该是侍奉圣母娘娘的。”
不牵扯到宁司君时,玉真公主虽有皇族的高傲,可也见长辈的友善。便是金仙观里这些小姐们,谁不羡慕清池能够在短短一个月内得到公主的喜爱。
清池不腼腆,自有高门贵女的贵重优雅,虽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却不失礼。
“姑姑啊,我也没听您这般夸我啊。”白络郡主有些不快了。
玉真公主拍了她一下,“瞧这都说的是什么话。”
她们姑侄之间的亲近倒是叫清池感慨。玉真公主对白络公主的爱重,那才是一个真正爱惜晚辈的长辈。
清池要想见宁司君的第一面,忽而发现真是不容易。若说是前世,那都是她不想见,宁司君都会使计让她主动去见他。
可真的是有人想要求见他。
反而,怅望着灵玉山,而无一条出路。
也许,她只能等到三月十五的朝天礼了吧。
清池按捺住了自己心中的所思所想。其实,她也知道,也许宁司君哪儿也没有什么答案。
如果不是,那就当是为以后铺路吧。宁司君这人虽然心黑心机,也给她下过不少的绊子,但也在某些方面办了她不少。
*
玄清洞,紫极殿。
道家松柏千年,松针清落,静谧可闻。殿中檀香焚烧,高踞殿前的道家先贤面目慈悲,挽救世人于水火之中。
经文声声,蕴含着无穷奥义。
中有一人一身青色道袍站在偶像尊前,视线却落在了对岸那空濛的青峰烟水之间。
他手执拂尘,轮廓笼罩在光中,仿佛一轮天上月落入了泓泓人间。
一身简素道袍更显得风骨不俗,玉簪挽发,姿容若仙,只是此时眉目微颦,仿佛陷入了苦恼之中。只是一秒,疑心叫人瞧错了。
他指尖掐诀,手中罗盘轻转,原本只是例行在紫极殿中检查,顺便教诲弟子。却真的测到了一丝奇妙的天机。
截得一线,这本该是让人高兴的事情。
“师尊……”瑾澄唤他。
宁司君收起了罗盘,道:“今日便到这里。”
紫极殿中跟随的弟子们也都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此时也只能低头道:“弟子恭送道君。”
瑾澄也从来没有见到自家师尊露出这般心事重重的模样。
方才师尊到底算到了什么,这紫极殿中的先祖又给了怎样的启示预兆?
瑾澄少年心性,虽然也秉承道家心学,喜静不喜动,但此刻心中还是跟着走了过去。
直到,他看见师尊便站在青松悬崖间,望着对岸。那对岸……是仙人台啊,金仙观所在,也是玉真公主所在。难道说,师尊这一次是真的动了凡心?
他们这一派倒是不拘娶妻的,一向也是道侣同修。只不过师父他是琼霄真君,也是天师道道君,这样的身份,只需稍稍行差踏错,就被为万人所指,更会被师尊的敌对之人拿来攻讦。
不过,不管是他,还是玄清洞里的长老弟子,恐怕都无法想象。仿佛谪仙降世的道君,挽天师道于垂危的道君竟然也会红鸾星动。
那是不可能的!
瑾澄觉得自己就是想太多了。不过其实也格外地佩服玉真公主多年如一日的痴情。若是师父真的心动了,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宁司君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徒弟脑洞开得这么大。
崖上春风料峭,冷得像是雪。吹在他脸庞上,也吹乱了额前的发丝,露出了那光洁如玉的额头。
他觑着对岸那寂林青山之中的玉宇琼楼,眼睛里再次出现了一丝异于寻常的冷漠。
昨夜夜观星象之际,他便在天宇中发觉了有一颗黯淡之星在朝着他的命星靠近着。
其实不是昨日才发觉,在一年之前,这颗黯淡之星便一直在靠近,似乎也藏在踌躇,只是在最近才终于向他的命星靠近着。
黯淡之象,原本是生人命不将久的证明,偏偏它有着实活跃。中有紫气,是那命途便贵不可言之人,却又尾曳黑气,注定命定坎坷早亡。
就像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却总能咽着这一口气活着。
若只是这样,也不算出奇。
可在罗盘之上,卦象之中,到底是怎样的人?竟然惹起了那波澜不动的心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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