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蒲团前,看着那几块坚硬无比的雕花石蒲团,碧湘暗自感慨大小姐运气不好,老夫人说胳膊不舒服好几天了,许是今天刚好犯病被大小姐赶上,要不然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能有多大力气,怎么会把人胳膊生生捏脱臼呢。
如今被罚来跪石蒲团,这么硬的地儿,别说跪一夜了,就算跪半个时辰,对膝盖而言都是灾难。
贺平乐低头看了一眼石蒲团,按照邱氏的要求,这三个石蒲团就是她今明两天的活动范围。
忽然想起件事,问道:
“不是说我娘也在祠堂抄经吗?她人呢?”
碧湘指了指祠堂紧闭的大门,回道:
“侯夫人应该是在里面抄经,老夫人让大小姐跪在外面。”
好一对难母难女,母亲被罚在屋里抄经,女儿被罚跪在外面反省,啧啧啧,可怜可悲呐。碧湘心想。
正感叹着,就见贺平乐往紧闭的祠堂大门走去,碧湘不禁阻拦:
“大小姐,你不能……”
话音未落,祠堂大门就从里面直接打开,叶秀芝面上略带惊讶,看着贺平乐问:
“你怎么来了?”
贺平乐无奈一叹,往碧湘看去,碧湘对叶秀芝行礼后,将寿安堂发生的事情简略说与叶秀芝听。
“……如此这般,老夫人便叫大小姐来祠堂罚跪了。”
叶秀芝听得眉头微蹙,面『色』凝重对贺平乐质问:
“啧,你那么用力干嘛?”
贺平乐喊冤:“我没用力!就那么轻轻又轻轻的捏了一下。”
你的轻轻捏一下……深知女儿是什么德行的叶秀芝顿时语塞。
贺平乐往昏暗的祠堂里面探头看了看,问:
“娘,你抄经怎么不开门,不嫌闷得慌吗?”
叶秀芝堵在门口不让贺平乐往里看:“去去去,跪你的去,管我做什么?”
贺平乐敏锐的察觉出亲妈这语气中的猫腻,忽然上下左右晃动脑袋,想从叶秀芝刻意阻拦的缝隙中看出点什么。
碧湘在旁边就那么看着这对母女对舞似的各自变换姿势,心道她俩还挺乐观,被罚来抄经和跪祖宗还有心情玩闹,心态真好。
母女的掰头最终因为贺平乐的坚持不懈而胜出,只听叶秀芝破罐破摔道:
“好了好了,给你看给你看!”
说完,叶秀芝放下拦在两扇门扉上的手,让到一边,让贺平乐进门。
贺平乐进门后,觉得里面有点暗,亲妈抄经不仅把门儿关得严严实实,还把祠堂里的窗户都关上,东南角有烛光闪烁,大概抄经台在那边。
祠堂里供奉着贺家十几代祖先的牌位,从左到右大概长十米,高三四米的样子,几百个牌位上下摆放整齐,一眼望去十分壮观。
放在最下方正中的就是贺平乐亲祖父的牌位,贺公宜春,牌位下各种供品堆积如山,瓜果糕点应有尽有。
贺平乐顺着光源继续往里走,然后她就看见了一个令她疑『惑』不解,忍不住瞪大双眼的画面……
叶秀芝在门边对碧湘招手:
“你也进来吧。”
碧湘对这位敢把祠堂当自己房间的侯夫人略带敬畏,客气的摇头:
“多谢侯夫人,奴婢是奉命前来,在此等候大小姐就好。”
叶秀芝却一个箭步上前,不由分说扣住了碧湘的胳膊:
“在外面等多无聊,还是进来吧。”
碧湘被叶秀芝不由分说拉进祠堂,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关门落栓声……她猛然转身,只见侯夫人叶氏像换了个人般,嘴角噙着一抹叫人害怕的笑,阴恻恻的问她:
“小丫头,会、写、字、吗?”
碧湘:……
一刻钟后。
贺平乐和叶秀芝坐在牌位下方的蒲团上,悠闲自在的吃供品台上的果果,贺平乐不时往东南角的光源看几眼。
她刚才走进来就看见那几个原本邱氏派来监视叶秀芝抄经的女使,全都规规矩矩的围坐在一张桌子旁抄抄写写,而现在,碧湘也加入了她们,一张桌子四个人,勤勤恳恳的埋头替叶秀芝抄经。
邱氏动不了,邱氏手底下的人还动不了吗?
让叶秀芝来抄经,她求之不得,这样就不用在邱氏身边看她那张婆婆脸了。
至于抄经这种事……
叶秀芝会不少表面看不出伤却巨疼的擒拿招式,再点个哑『穴』,让她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随随便便把几个来看她抄经的女使收服,把邱氏让叶秀芝抄经书的压力全都转嫁到邱氏的心腹身上,来个反向监督,至于这些女使脱困以后会不会找邱氏告状,叶秀芝根本不在乎。
得知真相的贺平乐暗自感叹:亲妈还是那个亲妈,铁血真汉子。
就说叱咤江湖小半生,有‘长风第一镖’之称的彪悍女侠怎么可能会乖乖站在那里挨打吃瘪?开玩笑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