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并无大碍,只是换药有点麻烦而已。
沈雁沉默半晌,叹道:“……要是你住院那时候我在你身边,就好了。”
从他口中说出的内容听起来一点都不现实,不过齐誩有他这么一句话,便知足了。
“行了,行了,你再不让我进去洗澡,我又要着凉了。”齐誩故意这么催促,打消他自责的念头。沈雁闻言,果然默默把手放开,给他打着石膏的地方罩了一层塑料薄膜,不让水淋湿。
沈雁离开隔间之后,齐誩一个人走进浴室,故作镇定地把门关上,这才缓缓长出一口气,用手拍了拍烫得厉害的脸。
沈雁只替他取下了最棘手的上衣,下面一点没动,他得自己慢慢把裤子什么的脱下来。
这些地方齐誩当然没有勇气让沈雁动手,否则一定他会胡思乱想的。
然而脱衣服相对容易,临时要穿回去就难了。
当齐誩意识到这一点,他觉得自己因为进来之前太过紧张,居然忘记把干毛巾带来这件事实在太悲剧了。
“糟糕……”
此时此刻,他赤着身子站在花洒下面,热水源源不断浇到头上,急促的脉搏仿佛梢上密密掉落的水珠,完全停不住。
这种情况下要他湿淋淋地穿好衣服出去,简直是一种折磨。
他呆呆地站了好半天,在浴缸里左右走了几步,无奈地咬牙把浴帘拉到最严实的状态,喊了一声:“沈雁——”
不出片刻,浴室外传来那个人匆匆赶来的脚步声。
也许以为他在里面出了什么事,对方的询问声很着急:“怎么了?撞到哪里了吗?”
“不是,”齐誩尽量保持一种冷静的语气,“我毛巾忘记拿进来了,就放在盥洗池旁边的那条。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递一下?”
外面的人似乎怔了怔,半晌才传来一个字:“好。”
齐誩下意识往里站去,没有动手去关水闸,因为浴室里水流的哗哗声可以暂时掩盖住他有些狼狈的轻声喘息。
这时,浴室的门“咔嚓”一响,缓缓打开,脚步声由室外来到室内。屋里水蒸气很浓,白花花的一片四处弥漫,而且两个人之间隔着一道浴帘,基本上没有任何机会看清对方。即便如此,齐誩探出一只手接毛巾的时候,手指上的水珠还是因为打颤一阵乱晃。
近处果然有一条毛巾递了过来。
“多谢。”他下意识扯了一下,第一次居然没有扯过来,微微一愣,再扯的时候毛巾才毫不费劲地落在他手里。
花洒下的水还在哗啦啦地响。
胸膛里装着的东西也在响。
热水蒸气太重,齐誩觉得自己的呼吸稍稍遇到了困难。
“还有什么……需要我拿过来吗?”原来隔着一层浴帘,一个人的声音还可以变得那样低沉,厚实。
“没有了。”而他的声音则相反,轻得不能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