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我没事!”齐誩站稳脚跟,连忙抓起耳机朝麦克风那里喊话,“刚才起来的时候头有点晕,撞到桌面摔了杯子,不过人没事。”
耳朵贴着耳机侧面,这个角度只能听见那个人急促的喘气声,久久未歇。
齐誩经过这一次的惊吓,连咳嗽声都被压了回去,此时也不急于找水喝,更无力打扫玻璃碎片,索性重新戴好耳机:“你刚刚喊什么?耳机那时候放在桌上,我没听清楚。”
雁北向不说话。
自己大概真的把他吓住了。只听到他在低声喘息,半天不见回答。
齐誩心生愧疚,十分诚恳地致歉:“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真的没什么,就是晚上从诊所回来的时候没吃饭,直接就上线了。这会儿血糖低,眼前白花花的觉得晕而已。”
没有回答。
齐誩只得继续找话安慰:“啊,不过……今天中午我吃了很多东西,而且菜单是按照你给我的邮件上写的来弄。应该算是补充了不少营养吧。”
没有回答。
再接再厉,这次还带着一点讪讪的笑容:“住院以来我都是到外面买盒饭吃,回到家也吃了几顿外食,知道油腻又没有营养。你看,我不是已经开始改善伙食了么?以后我都自己开伙,尽量吃清淡的,好好养伤。”
还是没有回答。
齐誩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于是跟着扮哑巴。
就在此时,雁北向低哑的声音响起:“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家里人呢?为什么你身边都没有人帮忙?”
无论是做饭也好,生病也好,照顾猫咪也好。
没有一个人帮忙——
被这句话触动了埋藏已久的情绪,齐誩迷惘地眨了一下眼,有那么一闪而过的锐痛。
眼睛直勾勾盯着地上粉碎的玻璃,终于,他苦笑出声。
“没有。”他说,“我没有家里人。我出柜之后他们就不要我了,我一个人住。”
自然而然说了出来。
圈子里很多人都是同类,即使不是,接受度也很高。所以他能够坦言。
伤疤是旧伤疤,只不过揭开的时候仍然有疼的感觉。
他听见自己的鼻音在这句话即将结束的地方变得更重了,不得不深呼吸一下,竭力抑制住声音里面的颤抖。
最后,虚弱地笑了笑:“不好意思,让你知道我的丑事了。”
“归期。”
雁北向突然唤了他一声。
他茫然地停住,静静等候下文。然而雁北向并不是要回应他,而是说出一句听起来完全无关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