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是寻亲?访友?”萧辰又问。
“应该算是访友吧……”长须者目光慈祥地望着他,道,“贤伉俪是蜀中人氏?听夫人的口音似乎也不像。”
“我自小在此长大。”萧辰微微一笑,在袖子底下握了白盈玉的手,“她既然嫁了我,自然就算是这里的人了。”
当着旁人的面,白盈玉禁不住有些羞涩,轻轻挣开手,取了水囊给萧辰喝,又把小玉的笼子往火堆旁凑了凑,让小猫更和暖些。
车夫将马匹安置好,又将马车的被褥等物抱了下来,在破庙内寻了处平整处替萧辰他们铺好,这才踱到火堆旁烤火。
见他辛苦,白盈玉忙把烤热的包子馒头递给他吃。
“这雪下的,再有五、六日就过年了。”车夫边嚼边道,“我和两位打个商量,接下来是不是走快点,家里人还等着我回去过年呢。”
竟忘了人家也是有家有室的人,白盈玉歉然道:“能快点当然好,只是别伤了马。”
“放心,明日到了前面镇上,给马换个钉掌,包管它不再打滑。”
长须者闻言,转头朝那年轻人道:“阿虎,明日咱们也给马换个钉掌。”
那叫阿虎的年轻人应了一声,却又皱眉道:“便是换了钉掌,也来不及在过年前赶回去。”
车夫好奇问道:“两位往何处去?”
长须者不答反问:“你们去哪里?”
车夫没甚心眼,大咧咧答道:“牛头山下的清源镇,从这里再翻两座山头就到了。”
长须者抚掌一笑:“巧了,我们也是去那里。”
听了他这话,阿虎莫名其妙地看了长须者一眼:“还要回去?”
萧辰微笑道:“既是如此,不妨同行,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听了他这话,白盈玉也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却并未言语,只在心中暗自奇怪:萧辰为人,最厌麻烦,绝对不是愿意与人相互照应之人,怎得今日倒热心起来?
“我也正有此意。”长须者笑道。
白盈玉犹豫片刻,问道:“不知先生该如何称呼?”
“在下号清阳,别人都唤我清阳先生。小兄弟如何称呼?”
“我在家排行老二,镇上的人都唤我二郎。”
两人你来我往,皆不透露各自真名实姓,白盈玉听得蹊跷,细瞅萧辰,偏偏他从始至终都是淡淡而笑,似乎对长须者也并未有敌意。这倒更让她一头雾水。
长须者笑道:“我们那里有座清源山,和你们的清源镇正好同名,小兄弟,看来咱们还有些缘分。”
萧辰含笑道:“清源镇是因镇上有十八口清泉所得,不知清源山上是否也有泉水?”
“岂止有泉水,还有三十六洞天,皆是人间难得美景。对了,还有块巨石,浑然天成,便是老君模样,让人叹为观止……”说到此处,长须者猛然住了口,他乍然意识到萧辰目盲,自己说这些景色如何如何,实在不该。
萧辰却仿佛丝毫未觉,道:“那倒真是奇了!”
长须者见状,甚慰。
两人旁若无人,又聊了些彼此家乡的风土人情。
言谈中,长须者虽未说出家乡何处,白盈玉在旁听着,隐约觉得应是比江南更南边的地方。
一时夜深,才各自在破庙中将就歇下。
次日醒来时,雪已停,日头晒在积雪上,明亮亮地直晃眼。
众人收拾好东西上路,长须者果然命阿虎驾马车跟在萧辰马车之后,看来是当真要与他们一路同往清源镇。
“二哥,这个人到底是谁?”白盈玉终于忍不住问萧辰,“你为何要让他跟着我们一块走呢?”
萧辰侧耳听了一会儿后面马车压过积雪的声响,才微微笑道:“就算我不这么说,他们也会跟我们一块走。”
“这是为何?”白盈玉愈发不解。
“你猜猜这个人是谁?”
白盈玉怔怔看着他,皱眉苦想道:“他是谁,我猜不出来,不过我觉得可能认得你!昨日,他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样子有点怪。”
“怪?”
“好像是又惊又喜,又有点伤心……”自知说得纷乱,白盈玉只得停了口,“我也说不清楚,总之是有点怪。”
萧辰微叹口气,靠着车壁:“当时他的声音变化,我便感觉到了。”
“你知道他是谁?”
“若我没猜错,他应该就是易尚文。在京城时,卫朴告诉我,前些日子他便动身往蜀中来寻我。我们一路行得甚慢,我原以为错过了,没想到居然在破庙遇上。”
“他来寻你,可是为了什么事?”白盈玉担忧问道。
萧辰淡淡道:“据说是有事相告。”
白盈玉怔了怔,她本就是善于体贴的人,此时不用相问也明白萧辰为何未将此事告诉她,定是怕她多虑。
两人相对静默半晌,白盈玉忽得又想到一事,奇道:“如此说来,他也应该认得你,怎得你们二人都不报上真名实姓呢?”
“有顾虑的人是他,也许是还没法确定我的身份,又或者是为了别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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