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卖野菜的小女孩

    天阴沉沉的，雨星在零零散散地飘着，往日拥挤、吵闹的街道，此刻显得宽敞、冷清了许多，街上行人匆匆，我拖着两岁的女儿匆忙向家中奔去。

    “叔叔，要野菜不？”

    我循着了阵低沉、沙哑的声音望去，只见电话亭的右侧，两个极大的盛满野菜的竹篮后，站着一个穿着极为不合身且洗得发白的旧军装幽黑瘦小的女孩，正怯怯地望着我，见我看她，又慌忙低下头，红着脸，不停卷着手里的书本，略一停顿又慢慢地抬起头，偷偷地剽了我一眼，一双明亮的眼中充满了企盼。我心中顿生一种测隐之情，禁不住放慢了脚步。

    “要不要，叔叔，很便宜的。”

    小女孩很机敏，见我放慢了脚步，不失时机的急忙问到。

    一阵阵凉风掠过，她禁不住浑身发抖，佝偻着腰，缩了缩脖子，几乎把头缩进了宽大的衣领。

    怜闵之情象一缕轻烟，缓缓地从心中升起。我终于停下了，向小女孩走去。

    小女孩缩着的头露了出来，腰也挺直了，明亮的眼中荡起了一丝惊喜，瘦小的脸庞涌满了笑意，宛如一朵盛开的玫瑰一样动人。

    她搓了搓冻麻的双手，动作麻利的掀起了盖在竹篮上的塑料纸，顺手抓起一把野菜，给我递了过来。望着鲜嫩、翠绿、硕大的野菜，一下子仿佛回到了遥远的童年。蔚蓝蔚蓝的天空，悠闲飘着几朵白云，暧风徐徐吹过，在一往无际的绿油油的田野里，一个调皮的小男孩，一手挎着竹蓝，一手拿着小铁铲，在田野里欢快得像只小鹿，跳跳蹦蹦。

    “叔叔，要多少。”

    小女孩打断了我的回忆。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我不加思索的脱口而出。“要10斤。”

    “什么，10斤。”

    她吃惊地看着我，满脸的疑惑。从她的眼神中，我似乎看到了她的不信任，心中顿生不快，觉得自己似乎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轻视，不满地说：“怎么，怕付不起钱？”

    小女孩见我识解了她的意思，急得满脸通红，语无论次的说：“不，不，不，不是的，叔叔。我怕你卖这么多吃不完会烂掉的。”

    女儿拉着我的手，不停地叫爸爸回家，爸爸回家。我极不耐烦地说：“快点，称10斤。”

    小女孩将称好的野菜给我递过来，好家伙，装了满满一大塑料袋。我一手牵着女儿，一手提着盛野采的塑料袋，急忙向家中走去。

    雨渐渐大了起来，走累了的女儿非要我抱她，我拗不过女儿，只好抱着她走。

    “叔叔，这是你的吗？”我回过头，只见卖野菜的小女孩手里拿着军官证，被雨淋湿了衣服的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我接过军官证，见里面夹着的300多元钱全在，感激地连忙说：“谢谢你，小妹妹。”

    自己刚才的态度，忽然让我感到内疚，一阵自责之情从心中升起。带着弥补自己过失的心情，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家，我歉意地说：“小妹妹，雨这么大，到我家拿把雨伞，快点回家吧！别买了。”

    说完，我把军官证中夹着的80元零钱塞到她的手中。小女孩红着脸，头摇得象个拔浪鼓，连连说到：“叔叔，我不能要你的钱。”

    就在我与小女孩推让时，一个带着草帽，身上披塑料纸的中年男子，一双粗大的手象把钳子似的，捏住小女孩的胳膊生气的说：“丫丫，你不卖菜，在这儿干啥，菜卖不完，你明天拿什么交资料费。”说完，很不友好的瞅了我一眼，拉着小女孩的胳膊便走。

    “大伯，你误会了。”我指着小女孩说。“是她把我刚才掉在草蓝中的钱还给了我。”

    中年男子似乎不大相信似的，看了看我，探询的目光盯着小女孩，小女孩轻轻地点了点头。被生活的重压过早摧老了的中年男子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我紧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将身上的300多块钱全掏了出来，左手攥着小女孩的右手，把钱塞进了小女孩紧握着的右手。

    “叔叔，我不能要你的钱。”小女孩极力想挣脱我的紧攥着的右手。

    “给，拿上，明天好交学费。”我太度坚定的不容任何置疑。

    小女孩的父亲，用粗大有力的手，把我塞给小女孩的钱又塞给了我。说：“好兄弟，你的情我领了，钱不能要。”

    无奈，我终于妥协了。便把手中的雨伞塞给了小女孩“拿着，别淋病了。”

    小女孩回过头，看了看父亲一眼，见父亲默默地点了点头，顺从地接过雨伞，一手牵着父亲的手，一手打着火红的雨伞，在雨中渐渐的远去。

    我望着愈来愈小的火团，一种崇敬之情从心中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