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鹫也并不让人骑。他们只载不会飞的同类幼崽,或者最多愿意有偿地帮人载些物品。“骑狮鹫作战”只是人类幻想出来的场面。
从较高的视线看去,伯里斯的头发束在脑后,暴露出了微红的耳朵,斗篷的兜帽堆叠在他肩颈上,细细白白的脖子若隐若现。骸骨大君满意地将法师搂在怀里,笑得嘴都合不拢。
狮鹫腾空而起,慢慢盘旋着飞出峡谷。席格费是骸骨大君的造物,只要距离不远,他就可以直接在脑子里接收到大君的指令。
刚才大君对他说:说点什么,让法师坐到前面来。
现在大君又告诉他:飞得稳一点,别让法师觉得晕,但是升降时可以快一点,让我有机会抱得再紧点。
深红色的狮鹫默默遵从了命令。看来主人很喜欢这个人类法师,这样很好,希望主人能成功把法师留在身边。
席格费也很喜欢这个法师,他那么慈祥,那么睿智,就像人类家里温柔的长辈一样,就像当年那个笑眯眯的采蘑菇老爷爷一样。
===================
银隼堡的领主宅邸内,“小美人”终于了醒过来。
他躺在柔软得能把人陷进去的宽大长椅上,靠垫散发着风信子和黑醋栗的味道。他迟疑地掀开薄厚适宜的珍珠绒毯子,发现身上的粗布袍子和旧羊毛斗篷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香槟色的丝绸睡衣。
他坐了起来,赤裸的双脚踩上整块的长绒毛真羊皮地垫,垫子上摆着一双贝色缎面嵌有金线的室内鞋,看大小正好适合他的尺寸。靠椅的椅背上搭着一件是镶嵌金边的黑色天鹅绒家居长袍,质地柔软得让人想把脸埋进去,长袍上放了一张卡片,写了几句酸文假醋的问候,大意是说这衣服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他扶着躺椅的高背站起来,披上长袍,恍惚地看着整个房间。
门口传来一声夸张的惊叫:“天哪!你醒了啊!”
诺拉德亲自端着点心和茶走进来:“你有点低烧,别乱动,你还是坐下吧……最好躺下。”
罗赛·格林有些头昏脑涨。他半天也没说一句话,只是愣愣地看着亲王的长子忙来忙去。
他认识诺拉德,诺拉德却不认识他。
他也认识这个房间。这是城堡里最暖和的一间起居室,丝妮格经常坐在窗边的长椅上读书或者刺绣。
罗赛在山中独居多年,后来还是找机会回到了城堡。他战役中帮了兰托亲王很大的忙,亲王只好答应让他回到城堡里,继续担任某个小小的官职。
住进城堡后,罗赛几乎不能离开自己的房间。一方面是因为亲王不允许,另一方面,他也确实几乎没法出门了。
从战役后期开始,陌生的元素渐渐侵入了他体内。这让他每天都浑浑噩噩,几乎没有一天能毫无痛苦地度过。异界元素侵入得越多,他的思维就越模糊混乱,但如果他试图用别的法术屏蔽影响,他又会被鲜明的疼痛和虚弱折磨……
它们让他的力量毫无规律地波动,让他形容憔悴、疯疯癫癫……有那么一段日子,罗赛甚至不记得战役之前的事了。他疯得越厉害,亲王就越不敢让他见人,那时他经常疯言疯语,亲王怕他会说出王妃的身份。
兰托亲王一直想把罗赛弄走,但一直没有很好的罪名。毕竟罗赛是落月山战役的功臣之一,苛待战友的名声实在不太好听。
后来罗赛当众发疯,用可笑的言论诅咒塔琳娜,亲王终于找到了把他逐出城市的机会。
当时,已经没人记得这个术士的名字了。
大家都嘲笑他的邋遢窘态,都叫他红秃鹫。
回到山中之后,罗赛身上的变化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