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传说变成一种现实,就是苏落看朱高煦的感觉和朱高煦看她的感觉,在苏落感觉中,传说中的朱高煦骄横跋扈果然不假,在朱高煦感觉中,传说中的苏落颇有仙子之姿绝非虚言。
隔着一张红木方桌,上面布了几道小菜和一套酒具,头顶是硕大的圆月,脚下是冰冷的青砖地,这是一处小亭,四周毫无遮挡,连上面也仅仅横着几根粗木,夏日里本是爬满了葡萄藤,非常的有观赏性,现在却是毫无景致可言了,檐角挂着几盏宫灯,微弱的光晕抵不过月色,仿佛朱高煦这样安排是为了寻求浪漫吧,可是这样的季节身处户外实在浪漫不得,未几苏落冻得哆哆嗦嗦,只能多饮几口酒暖身。
朱高煦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一身的恣意舒爽,他也不劝酒,自斟自饮半天,看瑟瑟发抖的苏落道:“我就是想告诉你,我曾经吃了多少的苦,浴血奋战吞冰饮雪,而我,现在却只是汉王。”
他言语中透漏了对朱棣严重的不满,可在苏落听来,真的好想说,这与我有半文钱关系吗,若说有,你当时浴血奋战想杀的人却是我的亲爹,我对那个人没感情,但对你也不会同情。
她忽然想起曾经的一件事,搓搓冰冷的手道:“我小时候长在山里,山上有一种蛇,毒性非常大,假如你不碰它,它也不会主动攻击你,有个樵夫因为踩到这种蛇,而被咬到中毒身亡我想说,假如那个樵夫不踩到蛇,假如他不上山,假如他不是樵夫,假如他爹不是樵夫,假如他们家祖祖辈辈不是山民你明白吗?”
朱高煦听得云里雾里。保持举杯的姿势怔住半天,摇摇头。
其实苏落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假如你不是生在帝王家,假如你不是朱棣的儿子,假如他没有当初的靖难之役,假如你不为虎作伥,你所谓的浴血奋战吞冰饮雪都不复存在,每个人的苦与乐,岁月结成怎样的果,是有很多因造成。
她觉得朱高煦真是没文化。这么简单的比拟都听不懂,本也不想给他解释,甚至想把他定住逃跑。可是朱高煦似乎了解到她有这样的心思,指着自己四处的护卫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好吧,自己的庙里还有那么个小娃那么个谷梁鸿,她不想惹到朱高煦这个混世魔王,不想庙里的小娃和谷梁鸿出事。才肯委曲求全的陪他在这里吹冷风。
想想又道:“这就好比妓院的头牌姑娘,看着风光,终究不是人过的日子。”
这话朱高煦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苏落觉得他不仅没有文化,还没有悟性,心说假如我对狼弹琴半天,我的那个将军都听明白了。既然话开了头,只有给他解释:“妓院的头牌混的只是个名声,赚到大把的银子还是老鸨的。每天迎来送往,不管生张熟魏,不讲喜欢不喜欢,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朱高煦灌下一口酒,看看她道:“继续。”
苏落于是道:“您和我都一样。看着风光,其实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朱高煦又糊涂了。把目光徐徐瞟来,菜已冷,入口如冰,他却吃的很香。
苏落续道:“您说您这样的仪表堂堂,假如做个百姓,娶个娇妻,过一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凡日子不好么,可是您现在快乐吗,不见得。又比方我,公主,姓朱,这又能怎样,我家里的小儿哭的声嘶力竭,我都不能回去照顾他,我连一点点自由都没有,你说我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朱高煦忽略了她之前开导自己的那些话,总算把这一段听了明白,兀然大笑,然后笑容瞬间凝滞在脸,盯着她道:“你和我都一样,假如不能有所舍弃,何谈大业。”
苏落实在忍受不住惦记儿子,豁然而起:“你的大业与我何干。”
朱高煦一拍桌子,震得杯盘当当跳起:“你是我的祥瑞。”
苏落往后退了一步:“我是皇爷爷的祥瑞。”
朱高煦大怒,只是没等他朝苏落发脾气,呼啦啦从小亭对面的曲廊上涌来众多的锦衣卫,为首者是上官云飞,他近前宣布:“奉皇上之命,请安平公主回府。”
朱高煦也曾经和朱棣叫嚣,但终究还是忌惮,才明白苏落为何突然和自己对抗,原来她心里有数这个上官云飞会来救她。
苏落是预料到,只因为上官云飞走时那轻微的一点头,她知道上官云飞绝对不会把自己撂在这里不管,而他唯一能借助的力量就是朱棣,果然,上官云飞来了,朱高煦不得不放她走。
安全的来到街上,苏落甚至没有时间来感谢上官云飞,只略微拱手,就拉着春好急冲冲跑回家去。
甫一进大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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