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断的声音,方才开始一直作响的警铃吵得他脑仁发疼。
他总觉得一切都还在自己的掌控范围内,所以他总在刻意忽视自己内心的变化。直到这一刻,白泽才真正明白,如果能被理性掌控,那就不叫感情。
所幸,理性掌控不了那蠢蠢欲动的感情,却还掌控得了自己的反应。
白泽垂着眼静坐了两秒,推了一下眼镜,转回身面向书桌,尽量保持一副平和的语气道,“阮蒙同学,你是一个很有前途的好同学。不要因为个人感情问题影响了自己的前程。”
还有别人的前程。
最后这一句,在白泽的舌尖上打了个转儿,终究是咽了回去。他知道这一句才是最致命的一句。可正因为如此,他说不出口。
把人放自己身边养了一年,不就是为的这一刻吗?不就是要把他带上云端再一脚踹入深渊吗?为什么不踹?
因为还没有满足“当众”的条件。白泽给自己找理由。
白泽扯下一张便签纸,刷刷刷地写下了一个人名和电话号码,连着那沓手稿一起递过去,却没有扭头。“《历史综观》杂志的主编,你自己去联系投稿的事情吧。”
阮蒙垂眼看看,抬手将它压回桌面,“这是教授您的研究成果,我只不过是帮忙收集了一下史证而已。”
哦,有意思了。白泽将视线从手稿移到阮蒙的脸上,眼中有几分讥笑,“贿赂我?”
阮蒙觉得自己这种居高临下的视角、让白教授仰着脖子看自己怪怪的,遂单膝半跪在地。
白泽再次警钟大作,这下是真的不淡定了,“你干什么?!”
阮蒙仰视着他,不躲不避地盯着白泽的眼睛,开口道,“其实教授您也喜欢我的吧?”
并没有好嘛!本神兽怎么可能会对你们这群凡愚动心!你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谁给你的自信让你恬不知耻地说出这种话的!啊?!
尽管内心已经千万匹神兽咆哮奔腾而过,白泽面上还是一派淡定。他再次抬手扶扶镜框,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哦?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快点从实招来!老子一定分分钟改掉改掉改掉!!!
“不然您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阮蒙意有所指地看向那沓手稿,“不说别的,单就这个课题而言,它本不该是我的成就。”阮蒙看向白泽,“其实您早就研究清楚了吧?……最起码,您是早已有了这个猜想,只不过没有精力去收集史证而已。对不对?”
白泽淡淡一笑,“阮蒙同学,你太狭隘了。我不过是唯才是举而已。你不在我这个位置上,不会知道当我看到像你这样的好学生时有多开心。”他拿起那沓手稿递过去,“不要让我失望。”
***
“咋了妹子?难得跟哥哥们一起出来喝酒,情绪不高啊。整天抠历史,抠傻了吧?”张建军拎过酒瓶子给自己倒酒,斜眼瞥了一下身边默默撸串的阮蒙。
阮蒙垂眼瞧瞧手里的羊肉串,歪着一侧嘴角无奈地笑了一下,低头啃肉。
“哎哎哎。”对面的陶然也拿着一串指指他,“怎么瞧着跟失恋了似的?”
“失恋?”坐阮蒙另一边的徐铭差点一口酒喷出来,赶紧歪头打量阮蒙。
阮蒙把撕下来的肉嚼了嚼,咽下去,轻轻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