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不过,到时候肯定有国有长厂长捅上去,说工人在外面干活儿影响在厂里的工作,说那个介绍班是‘倒爷’,专门倒技术工人的,到时候就麻烦了么。再说,在外面过活儿比在厂里干活儿还赚钱,过一段时间,大家都要从国有厂里出来不干咯!”
“说到底还是现在国家各方面政策都跟不上,发展快了,政策更不上,就要出乱子的。”
“……”
郑海洋听完之后眼睛都亮了,不得不承认这些经历过国家大变迁时代的人比自己更了解这个时代,他们看出了“一洋”的价值,也看出了“一洋”将来可能面临的困境。
郑海洋转头就倒豆子一般把听到的话跟韩治军说了,对于才三岁就能把大人说的话倒背如流这种“高级技能”,大人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现在大家都知道,郑海洋越来越聪明伶俐,压根不像个三岁小孩子。
郑平和韩治军讨论了很久,发现“一洋介绍班”确实没办法长久,这就好像韩治军之前开的那个冰箱厂一洋,因为政策上的一个决定冰箱厂只能关门,“一洋”也是这样,没有政策的扶持找不到任何相关依据,完全就是倚靠他们这些人的“点子”才办起来的,早晚有一天一个政策下来,“一洋”也要关门,除非下来的政策是扶持而不是整顿。
韩治军和郑平想了好几天,最后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他们决定做到年底12月份,并且修改以后的签约合同,提高“一洋”这个中间人的收费。
从九月到十二月,度过了最开始兴奋期,韩治军和郑平一步步都做得很稳,赚钱会让人膨胀,但在决定12月底就关门时,两个男人心里就有了压力,因为度过八九年进入九零年之后,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
十二月底的时候,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也开了“介绍班”,三家“讨债班”年底跟着都变成了“介绍班”,想要在赚快钱的道路上分一杯羹,抽成费用竟都比“一洋”低。
“一洋”那时候已经准备不做了,但谁都没说,反正他们手里和工厂的合同基本都到12月结束,现在一大笔尾款都在收拢,陈灵灵和程宝丽两个女人在办公室数了三天钱,大门一关点钱,最后算账,刨去了这小半年里所有七七八八的生活成本以及和“一洋”相关的成本,他们总共赚了八千多。
程宝丽又算了一笔账,两家八千多,一家四千多,他们来省城半年平均一个月差不多七百五,这七百五还是不连生活费的纯收入!
程宝丽拿着分到的四千多心里乐开了花,当天就和陈灵灵一起跑银行去存钱。
两个男人呆在办公室里,郑海洋看着沙发上的韩一,妈妈们走之后,只见郑平和韩治军齐齐从抽屉里无声而小心翼翼拿出了一叠钱开始点,连点了好几遍。
韩治军叹了口气敲了敲手里的一千块,把钱收入了棉袄里,郑平转头看他,用一种略可怜的表情看着他:“五百块是不是太多了?”
韩治军又叹了一口气,耸肩道:“没办法,我媳妇看钱看得厉害,我得藏点买烟钱。”
郑海洋一口白开水直接就喷了,郑平起身拿了糖果塞给儿子,摸摸儿子软乎乎的小脑袋,语重心长道:“洋洋,男子汉间的小秘密知道么?不能告诉你妈,爸藏了钱给你买糖吃。”
郑海洋看看他亲爹再看看韩治军,深深同情起两个偷偷藏钱的妻管严来,爸爸们,你们要不要这么可怜啊。
他于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程宝丽从郑海洋棉袄夹层里搜出了刚藏没多久还没捂热的一千块,只听见郑平在屋子里喊:“给我留一点留一点,我买烟啊,还要给儿子买糖。”
“给儿子买糖轮不到你!”
“给我留两百。”
“哟,你现在是大老板啊,抽什么烟要两百!?”
“一百!一百总行吧?”
“三十!”
“八十!”
“二十!”
“五十!”
程宝丽懒得废话了转头就走,别说钱了,屁都没给郑平留一个。
郑平走上阳台,韩治军在抽烟,转头看他:“没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