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路公车上

    30路公车

    载着我们从一个地方

    到另一个地方

    像运输廉价的货物

    像运输过剩的劳动力

    我们被装载着

    从一个地方

    到另一个地方。

    然而我们不说起始的地点

    也不说终结的地点；

    我们不说车上的拥挤

    也不说闪现而过的城市的风景。

    城市有城市的样子

    无论是高楼大厦

    还是广告牌——

    然而我们都不说。

    或者我只说我的两个朋友。

    当他们都陷入沉思时

    我忽然记起

    藏在我心间的

    我那关于朋友的信念。

    小丁平和地坐在我的左侧

    神情安详而庄严

    他从容中透露出

    一种什么样的心思？

    而右侧很随意地

    背靠着车厢安坐着的老麦

    他那亮晶晶的舒坦的额头上

    又将有什么样的信息显现？

    这时公车转过了桥头

    急剧的震动中

    我们都明显地摇晃了几下；

    然而我忽而看到城市的清洁工人

    在桥头、在路牌下

    他们几个几个地

    或聚集着、或分散着

    挥动他们的手

    并且一再地转身、弯腰、低头。

    这些又让我想起我身边的朋友

    我想他们也是一样的，

    建设与维护我们的城市

    他们也一样地勤勉

    并且同样不停地挥动他们的手

    以及一再地转身、弯腰、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