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从冰箱里找出西红柿,鸡蛋,油菜,说,“就吃面条吧,好消化一点儿……”
他熟练地洗菜,择菜,切菜,水声、砧板声、瓷器相碰的清脆声交错而起。
有什么不对。我觉得,确实有什么不对,好像少点什么。我们三年未见,一千多日日夜夜的思念全沉在心里最深的地方,失望、绝望、天塌地陷,再大的风浪都触及不到,那些想念就铺在深海之底,默默酝酿。而终于有这么一天,思念的人冬夜归来,只寒暄两句,然后便为我洗手做羹汤……就这样……显然不对。
“哎!”我叫他。
“恩。”
我贴近他,搂住他的腰。他低头看着我,目光如水温柔。我扬起下巴,他湿淋淋的手捧起我的脸。
“我想你。”
“我也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这些天实在是太忙……太忙……
☆、一一五
“我想你。”
“我也想你。”
潮湿的手指反复在我下唇摩擦过,指腹有着明显的硬茧。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似乎是坚硬的,却轻柔,似乎是冰冷的,却温暖。
我凑过去亲他,这个三年中夜夜出现在我梦里的动作被我做得相当从容。只是这次,我没有扑空,也没有从万丈悬崖跌落,我真实地被他拉进怀里,吻到他的嘴角。
滑软的舌尖挤开唇缝,带着专属于他的气息和滋味,擦过牙齿,探入口腔。我闭起眼睛,用同样缓慢厮磨的节奏,用最温柔缱绻的姿态,细腻地回应。他那么小心翼翼地搂着我,一只手在我背上上下左右的摸索,每根骨头都细细数过。我觉得自己散落在废墟世界中的身体被他一块一块地拣回来,拼回去。没有纠缠,毫不激烈,他的吻更像是一种疗伤,舌尖安抚过我口腔的每一寸粘膜,甚至每颗牙齿,还有脸颊、眼睛、耳朵,潮湿柔软地覆盖过那些看不见的伤口,极致耐心地修复每一道裂痕。仍有清晰地疼痛传来,来自无法挽回的失去,只是不再决堤般崩溃没顶。
废墟之下冒出嫩芽,倒塌的世界会重建起来,我可以撑着自己走下去,我还有方向,我还有暮雨。
我搂着他的脖子,手掌下是硬朗的线条,热乎乎的温度,和跃动不已的脉搏。靠得更近些,贴得更紧些,我恣意享受他给的亲腻,同时回报给他温顺和痴迷。不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过的,我却能闻到他身上与我一样的孤独味道。我们都把自己困在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别人进不去,自己不出来,日复一日,极度脆弱,又极度倔强。彼时的感觉,我懂,他也懂,于是,我们唯有拥抱彼此,确认着对方的回归,安慰空茫茫的时间里刻在心上那些不为外人所知的痛和绝望。
锅里的水呲呲地响起来。
暮雨恋恋不舍地在我唇上啄了两下,又拨开我的额发,印在眉心一个吻。
“我先煮面条……鸡蛋要吃打碎的还是整个儿的?”他问我,平平缓缓的语调,宁静安详得好像那些个分别都是幻觉,我们一直就是这样生活着,从前、现在、以后……
我从背后搂住他,“都要行吗?”
他“恩”了一声,回头看看我,嘴角弯起。
还是那么好看,每个表情、动作,都丝丝入扣般地合我心意。
洁白的水雾,锅碗瓢盆,油盐酱醋,某个人沉默的安宁,这一切搭建起属于我的人间烟火,平平淡淡的,踏踏实实的。
客厅的电话响起来,通过铃音辨认,应该是吴越。这些天基本一到晚上八点左右,他就会给我来通电话,比我们总行查岗的还准时,除了他的电话还有曹姐、徒弟等人的短信,总之,一直有人用某种迹象提醒我,我还被记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