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不动声色地起身向门外走去。
同样的走道,同样的位置,只是换了两个不一样的人,可那言语对话,却依然透着几分同样的味道。
“你不在家陪着少爷读书,跑这来作甚?”
“老爷,少爷没在家读书,他。。。他去不夜城的赌坊了。”小吉小心翼翼地回道。“就在您早上离家之后,公子就出门了。”
周员外闻言,顿时怒头心头起,忍不住低声喝道:“这个逆子!不赌他会死么?老夫辛辛苦苦在外奔波,留下些家当只怕还不够给他败的!简直混账。说,这次又输了多少?要老夫去给他揩屁股。”
“老爷,您误会少爷了。”小吉见他隐隐有失控的趋势,忙开口解释道:“公子此番非但没输,反而还赢了不少。”
“赢?哈!”周员外不喜反怒,冷哼一声,道:“十赌九输,赌坊会让你赢钱?让你赢一些小钱,是为了让你输更多的钱。什么时候听说谁能在赌场赢不少钱的?真要赢多了,会让你走吗?”
说到这,他豁然一惊,旋即恍然道:“少爷此番定然是被赌坊的人寻了个借口扣下了吧?这个逆子,也不想想,赢了钱赌坊会让他走吗?说,他究竟赢了多少?”
小吉怯怯地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百两?难怪人家不放他走!”
“回老爷,是。。。是三千两。”小吉吞了吞口水,艰难地说道:“少爷今个手气挺旺的,怎么玩怎么赢。到方才为止,一共赢了约有三千两银子。那赌坊非但不曾为难我们,反而很爽快地兑了银票,少爷取了银票就带着小人离开了,并不曾被赌坊的人扣下。”
“。。。”周员外一时无言以对,心中忽然有了一种荒谬的感觉。“既如此,那你来此作甚?”
“回老爷,少爷出了赌坊之后,又在城中转了几处地方,然后少爷就决定,往后不回金陵城了,他。。。他打算在‘不夜城’购置房产,往后就在那定居了。”
“什么?买宅子?”
“是的老爷,少爷说了,如他这般的人,也只有‘不夜城’才能配得上他的身份,接着便带小人去城北挑选宅子。少爷选中了一处府邸,不过那宅子据说陈家也瞧上了,正在凑银子呢。少爷生怕相中的宅子落入陈家手里,便当场下了定银,一共五千两。接着,便打发小人前来寻老爷,让老爷您带着银票前往‘不夜城’的那什么。。。对,‘房管局’去付清尾款,签订契约,如此宅子便能立刻交接了。”
“这个逆子,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周员外是又好气又好笑,自己这独子自幼宠惯了,这才养成了一身臭屁德性,他的身份?没有自己这当老子的支撑着家业,他有屁个身份!想到这,他不免也来了兴致,那陈家定然是金陵城中仅次于张家的布商陈思缪那老家伙,虽说陈家家业比不上自家,可好歹也是金陵首屈一指的富豪之家,怎的买套宅子,还得巴巴地赶回去凑银子?“我问你,少爷相中的宅子,还需多少尾款?”
小吉吞了口唾沫,怯怯地说道:“回老爷,那宅子开价六万两银子,因今天是‘不夜城’开张的大喜之日,故而这才给予优惠一万两,只需五万两便可以买下,且言明只有今天才有优惠,一旦过了子时,便要恢复原价了。如今少爷已付了五千两的定银,尚需四万五千两银子的尾款。”
“什么?”周员外一听之下,不由大吃一惊!“五万两一套宅子?他们怎么不去抢?这‘不夜城’莫不是强盗窝?不成,老夫这就去报官,你立刻回去告诉那个逆子,宅子咱们不要了。”
“老爷,不成呐!少爷定银已付,若是咱们反悔不要,这银子可就拿不回来了。”
“哎呀!是五千两重要还是四万五千两重要?”周员外怒急攻心,面上的慈祥柔和早已消失不见,已是透出了几分狰狞之色。“莫说那什么狗屁‘不夜城’,便是在京都洛阳,最繁华的核心地段,一套宅子怕也值不得五万两,这个逆子当真是不赚钱不懂心疼,若是买了那宅子,岂不是成了冤大头?咱周家虽家业颇大,却也经不起这么一个败法!”
再说了,“不夜城”是什么地方?那是“新街”的死对头!周家本着“大树之下好乘凉”,好不容易攀上了袁哲这根高枝,下了大本钱在“新街”,就指望击败“不夜城”,继而一统金陵商圈。如今自己的亲生儿子,也是未来周家唯一的继承人,却跑去了“不夜城”,花五万两银子买一套宅子?若是此事流传出去,非但要落人笑柄,袁哲和这些一起合作的富绅那边,让他如何交代?
“老爷,您不曾去过‘不夜城’,故而才会有这般想法。嗨,小人与您也说不清楚,您去看一眼就明白了。这宅子价格的确贵得离谱,但是可却一点都不愁卖啊!小人不懂这些门道,难道那些大户人家,那些士绅豪门都不懂吗?人家在那边,可是抢着买呢!亏得少爷眼疾手快,当机立断,这才抢到了一栋。咱们若是不要,那宅子眨眼就得落入旁人手里了。少爷说了,以他估计,这宅子往后价格还得往上涨,且有价无市,炙手可热得很呢。只要咱们能拿下,稳赚不赔的。”
“哦?”听了这话,周员外不由迟疑了。自己这儿子虽然有些臭屁,可却也不是个一无是处的败家子,相反,他能力还是不错的,眼光有时候相当毒辣。既然敢说这话,定然是有迹可循的,绝不会无的放矢坑自己老爹。况且,若是那些宅子当真抢手,那就可以断定,“不夜城”必然有一种自己不知道的巨大吸引力。
那就不妨亲眼去看一看,若是当真如此,为了周家的将来,壮士断腕,舍弃“新街”也未尝不可。
周员外在心中做出了决定,当下便如先前那哥们一样,摆着一张臭臭的脸,异常低调地回到了雅间,告罪一声,溜之大吉了。
“老周这是怎么了?瞧他面色,似是比老李还臭。”
“就是,瞧这脸臭得,像是陪了五万两银子似得。”
窃窃私语声再度响了起来。
不多时,便又见一人借着出恭的借口,装模作样地走出了雅间。
同样的走道,同样的位置,又响起了同样压抑地怒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