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身份出现了变化,秦风与秦牧芸的闲聊地点就从前院客厅顺理成章地转入了胡府后院。
夫人娘家的事,胡一海多少也听闻过一些,这么多年来,也算是岳父大人的一个心病。如今夫人意外见到了堂弟,必然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他也不便掺和在中间打扰。便胡乱寻了个由头,知趣地退了出去。
富贵也很高兴,他一直是把自己当成秦家人看的,毕竟下人也是人嘛,秦家下人,自然也就是秦家人。眼见自家竟能攀上这么大一门亲戚,往后秦家在江南岂非更是顺风顺水,前途无限?现在正是少爷与堂小姐一诉亲情的关键时刻,他也很识趣,借口要带莲七上街游玩一番,两人欢欢喜喜地出门了。
无端多了个堂姐,秦风是没什么意见的。毕竟之前已莫名其妙多了个爹,多了个娘,还多了个义父,认亲戚这种事,他早已经熟门熟路,颇有心得了。只是事发突然,没有多少心理准备,与那所谓的堂姐独处一室,秦风还是难免有些尴尬。
反倒是秦牧芸极为自然,她是打心底里高兴。当年秦臻离乡时,她不过七八岁年纪,近二十年过去了,对三叔的印象早已淡薄,原也不会时时记挂在心。只是自从三叔走后,爹爹似乎就像变了一个人,原就不多的笑容渐渐完全消失了,每年去祖祠祭祖时,爹总会一言不发地跪在奶奶的灵牌前,久久不语。
等年岁大了些,知事懂事了,出于好奇,秦牧芸曾向娘亲问起过此事。据说,奶奶是在生三叔时难产而死的,故而三叔自小就不受爷爷待见,父子两虽住在一起,却形同路人,莫说父慈子孝,便是连照面都不会打个招呼,完全将对方当成了空气。三叔年纪虽幼,性子却是像极了爷爷,要强且固执,他与爷爷不亲,于两个兄长却是极为依赖。三兄弟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极好,故而秦家便出现了有趣的一幕。没有父慈子孝,却是兄友弟恭。
后来,秦臻不顾戴孝在身,毅然决定离开家乡前去长安。两兄弟为此大吵一架,秦勉心中虽对三弟的无视人伦大为不满,可终究不太放心,于是派了心腹之人,暗中盯着秦臻,随他一同前去长安。秦勉想弄明白,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事让兄弟连孝道都不要了。
这不打听还好,待消息传回来之后,秦勉险些没给气死。兄弟竟是为了一个女人,还是一个低贱的青楼女子,秦勉是既失望,又痛心,对于三弟的放纵和忍耐也终于到达了极限。他按捺住了火气,原是打算等兄弟回来,好好说他一顿。不曾想,人是回来了,可他却是回来要钱的!
风流啊!快活啊!为了个低贱女人,他夜夜一掷千金。甚至不惜将尚未分配到手的祖产,以一成都不到的价格抵给了自己,只求能尽快筹集到一笔现银。为了一个女人,自己情同手足的兄弟竟一夕之间仿若变了一个人,他甘愿放弃一切,甚至不惜放弃三十年来的兄弟感情!秦勉无法接受,也不愿意去接受。最让他不能理解的是,即便到了最后,兄弟也没有给过他哪怕一句解释。
“滚!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这是二十年来,秦勉对秦臻说过的最后一句话。自此,秦臻孤身离开了秦家,正如秦勉所言,再也没有在他面前出现过,仿若石沉大海,彻底失去了消息。
秦牧芸曾悄悄躲在祖祠里偷听,这才知道了爹爹长跪在奶奶的灵牌前是在请罪,在忏悔,说他辜负了奶奶临终的嘱托,未能照顾好这个最小的兄弟。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秦牧芸才明白,爹心里始终有一块心病,一块无法与他人分享,诉说,只能深深埋藏的悔意。
秦牧芸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却也没有跟秦勉谈过此事,只是暗下决心,将来定要设法帮爹爹寻回三叔。从这会开始,她凡是见到秦姓之人,总会旁敲侧击地打听下对方的家世背景。上天保佑,整整二十年后的今天,老天爷终于将秦风送到了她的面前,心中的喜悦自然不言而喻。
秦风闻言,心中也唏嘘不已。他是借尸还魂的穿越党,说起来此事与他根本没有半毛钱关系,可穿越日久,他已不自觉地将自己代入了秦风的角色。心中对他那个便宜老爹,更是多了几分了解。他。。。很不容易。
“说说你们的事的吧。”秦牧芸微微一笑,道:“这些年来,三叔的事,你知道么?”
“你说我爹啊?他的事我也知道一些。”秦风挠挠头,回想了片刻,这才说道:“听说我外公当年是做官的,还是个什么户部尚书,因违逆的皇帝,擅自挪用库银赈灾,被皇帝下旨判了秋决,家产抄没,家中男子充军发配,女子入教坊司,充当官妓。后因教坊司在长安新开设了一家青楼,我娘便被调去了长安。爹当年不知是从哪得到了消息,赶去长安就是为了救娘的。”
“哦?”秦牧芸闻言一惊,道:“原来如此。当年乔尚书的案子,的确是轰动一时,不曾想,三叔离乡竟与此事有关。”她摇了摇头,又轻轻一叹,继续说道:“那说起来,的确是爹错怪了三叔。只是我不明白,这明明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三叔为何不愿解释半句?若是回家好好商量,我爹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他们兄弟也断不会闹到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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