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是这样的。”秦风也不隐瞒,将事情喃喃道来。“在下有件颇为喜爱的衣裳,因一时不慎,撕裂了一道口子。久闻柳家小娘子针线出众,便叫下人前来,请她为在下缝好。柳家小娘子承诺今早便会送来,奈何早过了约定时间,仍不见她送来,在下正巧无事,便想前来问问情况。”
“哦。”汉子恍然,闻言不由点了点头。随即似是想起了什么,他长叹一声,摇摇头道:“非是柳家小娘子不守时,柳家。。。出事了。”
“啊?”秦风面色猛地一变,急道:“出了何事?”
汉子虽觉他神色有异,不过却未放在心上,他向着人群努了努嘴道:“你看,那些人也正在说这个事呢。听说,昨日钱家又寻人前来逼亲了。”
“逼亲?”秦风心头一动,眸中便是寒芒一闪。
“钱家那败家子纠缠柳家小娘子已非一两日了,不过碍于身份,手段尚算温和。”汉子说到这,颇为气愤道:“昨日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半夜遣人上门逼亲,要柳家小娘子立即改嫁,做他钱正鹏的妾室。柳大娘自然是借故推脱,不想却惹恼了这纨绔子,他竟唆使地痞,趁着半夜无人,跑去毁了柳家的三亩水田。”
“毁人水田?”臊眉耷眼跟在秦风身后的富贵闻言,不由怒声说道:“太过分,简直太过分了!”
“可不是么。”汉子深有同感。“咱们庄稼人,就指着田地过日的。如今田中的稻子已长成一半,只待夏日过了便可丰收。可。。。可全给毁了啊!就算想要重新下种,业已过了时节,今年怕是要真的颗粒无收了。柳家小娘子虽也在外接一些针线活计,可那充其量只能稍稍补贴家用,婆媳两人就指着那三亩地过日的。那混账东西是真狠呐!这是彻底断了人家的根,这个冬天。。。哎,该怎么过哟。”
难怪。。。难怪等到现在都没等到夏荫儿露面,对柳家婆媳来说,遇上这事便等于是天都塌了,哪还来的心思给他缝衣裳。秦风的目光渐渐阴沉下来,这事已让他生出了对付钱家的心思,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得先去看看夏荫儿。
与汉子道了声谢,秦风便随着富贵来到了柳家用木桩篱笆围起的小院,驻足门前。
“咚咚咚”,秦风上前,在紧闭的破旧木门上轻轻叩了几声。不多时,门内便传来了一个怯生生的声音。“谁?”
“荫儿,是我,秦风。”
他话音刚落,那木门便被人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夏荫儿娇娇怯怯地出现在他面前,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她伸长了脖子先朝外头看了看,待瞧见秦风身旁除了富贵之外再无旁人,这才如释负重地舒了口气。接着俏脸不由板了起来,嗔怪道:“秦公子,你自重,可莫要乱叫,让别人听去,少不得又是一桩麻烦。”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秦风终于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意思,这就是他此刻的心境。
秦风贪婪地注视着眼前的人儿,许是昨夜不曾睡好,她似乎憔悴了一些,那对星辰般的眸子暗淡了不少,眼眶还微微泛红,瞧得秦风怜意大起。他看着夏荫儿,柔声说道:“不请我进去坐坐?”
夏荫儿很犹豫,似乎不太乐意。瓜田李下的,让一个男人进屋,成何体统。她正欲拒绝,冷不丁地从屋内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荫儿,是谁啊?”
“啊?”夏荫儿吓了一跳,略带心虚地扭过头,小声道:“婆婆,是秦家公子来了。”
“哦。”柳大娘应了一声,淡淡道:“过门是客,请人家进来吧。”
婆婆说话了,夏荫儿不敢有违,不过还是不情不愿地撅起了小嘴,这才将门又拉开了一些。“你进来吧。”
秦风瞧着她这副娇憨模样便觉好笑,也不客气,立刻挂上了和煦的笑容,带着富贵走了进去。
瞧见了坐在木椅之上的柳王氏,秦风不敢怠慢,忙拱手行礼。“柳大娘好。”
“秦公子?”柳王氏打量了秦风一眼,露出一抹笑容,开口问道:“公子此来何事?”
“是这样的,在下昨日不慎扯破了一件衣裳,特请小娘子帮忙缝合。今日到了约定的时间,仍不见小娘子送回,故而特地前来看看情况。”
“哎呀。”夏荫儿闻言,不由惊呼一声,忙转身去了里屋,不多时便捧了那件缝好的衣裳走了出来,递给秦风,红着脸小声说道:“奴家。。。奴家给忘了。”
秦风接过那衣衫,瞧了瞧撕裂处,心中便不由暗赞,针脚细细密密,极是贴合,且颇为有心地选择了与衣衫颜色相同的针线,若不留意去瞧,还真不容易发现。这般心灵手巧的老婆上哪去找?秦风对她更是势在必得。
想着,他便从怀中取出一叠宝钞,点出几张递了过去。“这是工钱,还请小娘子收下。”
夏荫儿顺势接过宝钞,只瞧了一眼,那小嘴便不由微微张开,显然是被吓到了,接着想也不想,仿佛被宝钞烫了小手,忙又塞回秦风手中。“太。。。太多了。”
“不多,不多!”秦风正色说道:“小娘子有所不知,这件衣衫,对在下意义颇大,涉及一段荡气回肠的往事,想当年。。。”
秦风所言,夏荫儿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的。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上次那一颗碎银子他便是用了这借口将她诓回了家去,此番竟又一字不改地将那段荡气回肠的往事又说了一遍,只是把银子换成了衣衫,简直是对她智商的侮辱。夏荫儿就算再容易上当,也不能接二连三上同一个当。
不但夏荫儿不信,柳王氏活了大半辈子,人老成精,自然也不会被这种言论所欺骗,她不由失笑道:“秦公子,你莫要说了。既然先前已定下了工钱,该是多少便给多少。咱们柳家虽是小门小户,却也是知书达理的书香门第,若是收了你的重金,岂非有辱门风?”
秦风也压根没想过能骗到她,这无非只是一个心照不宣的借口,见她拒绝,不由说道:“柳大娘,您莫要多心,柳家的事,在下方才也听说了一些。您与小娘子都是善良人家,我实是见不得你们受人欺辱,这只是在下一点心意,想要帮衬一二,别无他意。”
“唉。”柳王氏长长一叹。“公子好意,老身心领了。不过公子也该知道,我婆媳两人如今的问题,并不在钱财上。田地的稻子被毁,虽说今年没了收成,不过我们都是有手有脚的人,在外接些活计,靠乡里乡亲帮衬一些,想要熬过这个寒冬,并不是什么难事。真正的麻烦。。。这个问题若不解决,即便今日收了公子的钱财,只怕也过不得几天安稳日子,新的麻烦又要上门了。”
“这。。。”秦风闻言,不由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