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不认识她,虽然她们从未说过一句话,但从维娅来到他们班开始,凡妮莎与她谈论最多的女同学就是维娅,只因为维娅出众的相貌让从小美到大的凡妮莎感到了危机。况且如今维娅已经是名人了,方圆几十公里,谁不知道她参加了歌手比赛,还入围了复赛。
“谢谢,”朱利安接过至今,草草擦了擦脸,撑着拐杖吃力的站起来,维娅在一旁看着,并没有出手搀扶她。
这让朱利安心里好受了一些,受伤之后,她最讨厌的就是无知的旁人用她们泛滥的怜悯心来帮助她,她讨厌他们把她当成残疾人。
“你是来取药的吗?”维娅说,“我哥哥腿脚也受伤了。”
朱利安点点头,“全镇都知道他被棕熊攻击,祝他好运。”
她不欲与维娅多谈,转身准备走。
维娅却问道,“刚才凡妮莎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的脚伤不是意外?”维娅的话音刚说完,背对着她的朱利安,眼中的泪水再次落下来。
朱利安没有说话,当维娅以为她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她却开了口,用极力控制自己情绪的语气说,“是凡妮莎把我推到河里去的。”
维娅一愣。
朱利安握紧双拳,她回过头,维娅看到她因为激动而变得赤红的双眼和脸上的泪痕,维娅立刻上前抱住她,“别急,别急,你慢慢说。”
维娅回到病房时已经快三点钟了,
“你去哪里了?”狄克皱眉问她。
“劳拉什么时候走的?”
“先回答我的问题”
维娅争不过他,“我刚才在医院外面遇到了同学。”
狄克的表情稍微好看了一些,他以为维娅口中的同学是指托马斯或是洁妮。
“我真是烦透了那个女人,害我没了食欲。”
狄克抱怨了一句,他虽然话这么说,但维娅为他做的那份午餐他都吃完了,维娅自己那份却凉透了。
维娅说自己已经在外面吃过饭,狄克便叫她回家,不过维娅硬要陪狄克做完例行检查,才离开医院。
这个时间,维娅往日里坐那趟巴士已经走了,她都做好等车的准备,却看见了约翰那辆旧老爷车由远及近的朝她开过来。
更让维娅诧异的是,司机是西奥,
“狄克让我来接你回去,”西奥从车上走下来。
换做平时维娅一定会笑眯眯的反问他难道你不想来接我吗?
但她只是默默的跟着西奥上了车,平时她对西奥总是有许多话说,但今天一路上她都很安静,西奥当然注意到维娅的反常,
“怎么了?狄克情况不好吗?”
“他活蹦乱跳的,医生说再过两周他就能出院了,”说到这里,维娅叹了口气,“问题是镇长一大家子真不让人省心。”
维娅对西奥藏不住话,她告诉西奥,狄克的前女友来找他。
她也告诉了西奥,朱利安对她说的那些话,“那天夜里,朱利安发现凡妮莎带错路之后,就开始抱怨凡妮莎不该鼓动他们离开海勒老师单独行动,她惹怒了凡妮莎,趁其他人不注意,凡妮莎把她推到了河里,她的右脚因此被冰水浸透。
可是朱利安口说无凭,几个男同学都说是她自己不小心踩进河水里,而且事后凡妮莎的父亲率先带头捐给朱利安家里一大笔钱,镇上的人都对镇长慷慨的善举赞不绝口,连朱利安的父母都不相信她的话。你相信吗?”
维娅问西奥。
西奥却侧头看着她,反问,“你相信吗?”
“我不知道,更严重的是,朱利安还怀疑镇长贪污渎职。”
这正是维娅纠结的地方,朱利安没有证据,一切都是她的一面之词,当时维娅就吓了一跳,贪污什么的可不是开玩笑的。
撇开凡妮莎的飞扬跋扈不谈,她的父亲沃纳德镇长在大家心中的名望还是相当高的,就因为他很会拉拢人心,比如这次西奥救了狄克,便再次受到大家的瞩目,沃纳德镇长说要奖励他一笔奖金,并且加上上次雪灾西奥没有领的奖金一起给他,地方电视台还全程转播了。
碍于菲利普村长的面子,西奥去参加了这场作秀般的颁奖仪式。
西奥想起那个大腹便便、油光满面的中年男人,在镇长办公室里,男人把一个信封塞给他,当着摄像机摆出最官方亲切的笑容,要与他握手,并要求他脱掉手套。
他当然拒绝了。
当场被打脸的沃纳德镇长还是笑着与他戴手套的右手握了握。
“谢谢你,你的英勇与无惧是我们的榜样。”
只不过摄影机一移开,沃纳德镇长就收起笑容,冷斥他,“果然是毫无教养的乡村野夫,连最基本的尊重与礼貌都不懂。”沃纳德镇长不想与他多废话,朝他不耐的挥手,“你可以走了。”
想到这里,西奥对维娅说,“这些事与我们关系不大,不要再管了。”
“我也这样觉得,”维娅清楚自己不擅长勾心斗角,政治这玩意对她来说太复杂深奥。
一个星期后,维娅再次搭上前往苏黎世的火车,在苏黎世她将转乘去巴黎的高速火车。上次去苏黎世,有玛丽老师和狄克陪着她,而这次只有她一个人。学校临近期末,玛丽老师走不开,而狄克已经打电话给主办方,放弃了自己的名额。
马妮娜真的很不放心维娅独自去巴黎,她特别想和她一块去,可是她得照顾半残的儿子。
在火车站,马妮娜对维娅千叮咛万嘱咐,把她又抱又搂,夸张的关心让维娅有些无奈,她从马妮娜肩后,维娅看到狄克坐在轮椅上,朝她笑着摊摊手,不远处,西奥拿着她的行李,脸上也有几分笑意。
临别前,维娅主动拥抱了每一个家人,当她抱住西奥时,忽然踮起脚,在众目睽睽之下,轻啄了他的嘴唇。
约翰和狄克都瞪圆了眼睛,马妮娜却捂嘴笑,而其他乘客都大吃一惊,维娅这分明是在告诉众人,西奥是她的男人。她一眨不眨的望着西奥俊美的脸,眼睛的笑得满足而明亮。而西奥只能强装镇定,偏开头,掩饰自己微红的耳根和脖颈,他才不会承认刚才那一瞬间自己的心跳动的格外快。
估计不到一天,莱维特家收养的那个会唱歌的小姑娘看上护林员的消息就会传遍附近四面八方,男孩们不对西奥羡慕嫉妒恨才怪了。
花了两个小时到苏黎世,又花了四个小时到巴黎,广播里终于响起终点站的提醒,维娅睡眼朦胧拖着行李箱,跟随众人下了火车。
没走几步,她就看到了凯瑟琳教授。
玛丽老师对维娅真的很好,自己无法陪她去巴黎,就拜托自己的朋友照看她。前文提过,凯瑟琳是苏黎世音乐学院钢琴系副教授。苏黎世音乐学院和法国国立音乐学院交流颇多,凯瑟琳教授一年之中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自己的老家巴黎度过。
今天为了来接维娅,凯瑟琳甚至推掉了一个音乐研讨会。
凯瑟琳从玛丽那里听说了维娅哥哥的意外,从车站到停车场到住所,她一路上对维娅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凯瑟琳在巴黎市中心有一套两居室的公寓,她没有结婚,一直独居,凯瑟琳慷慨的让维娅就住在她的公寓里。
她直接把公寓钥匙交给维娅,“白色的是大门钥匙,黄色的是正门钥匙,蓝色的是你的卧室钥匙。”
凯瑟琳的公寓里家具不多,一切都是白色的,包括客厅里的钢琴。
维娅放好行李,凯瑟琳又马不停蹄的带她出去吃晚餐。
所以来巴黎的第一天,维娅感觉一切都很好,有凯瑟琳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并没有她预想的那样冷冰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