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衣局里大多是出生卑贱之人,或是罪人家眷,为防冲撞宫里的贵人,位置自然是远离皇宫内院的,坐马车也须得半个时辰才能到。
入夜,苏漾孤身坐在夜色里,这种地方连油灯都有限,因为王德全特意叮嘱过,他好歹还有单独的居室,不必和许多人挤一张床。
系统劝道:“你服个软。”
苏漾摇头,坚定道:“除非他来道歉,否则我绝不回去。”
他被人疼宠惯了,没吃过什么苦头,因此并不知道在冰凉的冷水中长时间洗衣服是一件多么煎熬的事,以他这具娇贵的身子,别说干粗活,仅仅是泡冷水,久了也会受不住的。
系统劝不动也就不再劝,反正过了明天,他自己就会哭着喊着要回去了。
床单和被褥有一股潮湿的味道,应该是许久没有见光通风的缘故,苏漾就抱膝坐在床脚,望着沉沉夜色发呆。
宗桓此时就站在窗外,他透过窗柩看苏漾单薄的背影,心头升起莫名的熟悉,同时还有一丝难以言状的疼惜。
好似在什么时候,他也曾经远远注视过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年,那少年抱膝坐在宽大的桌案上,定定地望着窗外的春花凋零,眼眸里盛满忧伤,但是当那张脸转向他时,必然会替换成明媚的笑容。
有什么在心底里缓缓流淌,是暖的,也是涩的。
他想不通,为何时隔三年,这个曾经陪伴他走过最低谷,又要置他于死地的人,会再次他会产生如此大的影响,毫无道理,却难以抗拒。
他从窗户一跃而进,朝笼罩在阴影中的男孩轻声唤道:“宝儿,朕来接你了。”
苏漾抬起眼眸看到他,一直强撑的倔强轰然倒塌,他红着眼眶,哽咽地说道:“主子来这里做什么,明日我就要当值了,可是有要洗的衣裳,一并拿来吧。”
恋人转眼间便成了别人,非但性情大变,还把他忘得干干净净,再乐天的人也难免会受伤,何况这人还说了那样伤人的话。
皎洁月色下,男孩瞪着通红的兔子眼,宗桓从不知道自己也是个柔肠百结之人,后宫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妃嫔们为了争宠手段用尽,他只是无动于衷,然而此时从心底生出密密麻麻的刺痛,竟叫他双手发颤。
宗桓大步走上前,把这小崽儿拥在怀里,稍微缓了缓胸口的刺痛,才柔声道:“有要洗的衣裳,在朕的寝宫,宝儿随朕回承乾宫。”
第70章
夜色正浓,皇城内亦是灯火通明,谁也没有想到,皇帝冷落后宫三千佳丽,不好好地在帝王寝宫安歇,却趁着夜色去了浣衣局。
宗桓再不甘心,到头来还是妥协了。在此之前他未曾想过,如今他大权在握,整个朝堂皆在他的掌控之中,满朝文武对他唯命是从,百姓更是拥戴有加,皇帝做到这个份上可以说是非常成功的,可他还是要看人脸色。
从前听别人把童家宝比作祸国妖孽,他只是嗤之以鼻,如今却在想,那些亡国之君也是情有可原的,若当真被这样的妖孽蛊惑住,谁又能逃脱得了?
他不知道内心的焦躁源于何处,好像不好好守着这小崽儿,他便会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消失,遍寻尘世也找不回他。
只有将这小家伙紧紧搂在怀里,这些不安才会消散。
苏漾感觉到腰间骤然加大的力道,心里的委屈更甚,他又不是什么玩物,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他赌气道:“你是皇帝,整个天下都是你的,后宫又有许多妃嫔,岂会缺人替你洗衣裳,偏要来折腾我,我哪里会洗,你那么金贵的龙袍,也不怕让我洗坏了!”
宗桓顿时哭笑不得,他说有衣服要洗,只是顺着苏漾的话说的,谁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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