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过,咸涩的味道,却是短暂,来不及回味。
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云岭,躺在那个生命体的怀里。
醒了?那个生命体这么问他。眼中有太多的东西,他似是看懂了,又似是没有看懂。
嗯。他起身,有一缕发掉下,落在了那个生命体白色的衣衫上。
他有些怔然。只是片刻。
弯腰要拿回的时候,那个生命体制止了他。
他看着那个生命体散开了发,割去了一绺,把它和自己掉落的发系在一起,挽了个结,放进了随身的香囊中。
结发与君知,白首一生系。那个生命体这么说着,对着自己笑得灿烂,眼底是浓烈的伤痛。
他隐约猜测到了这句话的意思,没有回话,也没有反驳。
这一天终究还是到来了,没有早一分,也没有迟一分。
云岭依旧云环雾绕,依旧安宁幽静,他坐在以往常坐的那个地方,看着刚收集到的灵魂彻底消失前最后的记忆。
那些记忆终究还是从指尖一点点流走,围绕着云岭山上那株已陪伴他不知多少年的梧桐一圈圈打转,似是在留恋着人世最后的繁华和温暖,最终却是逃不过消逝的命运。
有桐花落下,在他的衣上,紫色的,每一朵都代表着一个已经消逝的魂体,以往的时候,他是会用术法将这些恼人之物尽数屏蔽在自己的身周之外。
只此刻,他安静地看着,安静地听着,安静地感受着。
时间越来越近了,他终究是舍不得这片眷恋的净土因着自己的缘故而灰飞烟灭,舍不得这片承载着太多记忆的土地再不复当初的面目。
云岭上空的云朵一如既往得透明柔软,似乎伸出手就能触碰。
他蜷缩在桐树顶端,忍受着焚炼之苦将身体内部一一燃烧成烬。
他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他只知道他已经承受不住了。
尖利的哀嚎响彻在云岭的上空,凄厉地像是地狱大片大片盛开的曼珠沙华。
时间被无限制地拉长,他的苦痛被无限制地蔓延。满目的猩红。
最终一丝力气也终究舍了自己而去,他哀嚎,却是无声。
太痛了,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阖上的眼最后一刻看到的是一抹红色的水滴。
涅在他不自知的时刻悄然完成,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凡间有多少生灵在滔天的洪水中恐慌地哀嚎嘶吼挣扎,最终通通化为了再无知觉的魂魄在地狱之中麻木地穿行漂浮…
您醒了?侍童笔直地跪在桐树之下,面目一如既往的模糊麻木。
发生了什么?他问。他清楚依自己当时的状态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度过焚炼之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