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联想在一起。
高台上的‘天女’也在打探着她,同众人一样,被她的容貌所惊。
她是哈齐家族唯一的女儿,从出生便受人瞩目,不仅是她的地位,还包括她的样貌,无疑是草原上一朵最美丽最娇艳的花儿,且独一无二。
她在青州生活了五年,见过了各色各样的大邺姑娘,其中不乏也有好看的,但在她眼里,都远不如他们大辽的姑娘鲜活。
跟前的姑娘则不同,有着大邺姑娘身上特有的温婉,却不失艳丽,那份温婉索饶在她矜贵清冷的眉眼之间,反而衬出了一股异于常人的冷静孤傲,恍若一朵从雪地里冰裂出来的雪莲,绽放的一瞬,便盖过了所有花朵的芳华。
‘天女’眼里溢出惊讶之色。
她不知道她是谁,只能盯着她继续打探,之后便看到她身后的三匹雪狼,脸色陡然一变,是她?
没料到是这样一张脸。
见她肯露面了,‘天女’仰起头,忽然高声问:“大邺的长公主,久仰了,你叫什么名字?”
沈明酥脚步一顿。
身后以秦智为首的人,正猜测她的身份,不明白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蓦然听到这么一声长公主,个个脸上的神色都呆住了。
百姓连自己的处境都忘记了,开始交头接耳。
“长......”后面两个字秦智没念出来,惊愕地看向已站在前方的封重彦。
封重彦立在那没动,也没否认。
秦智一怔,心道:难怪。
难怪突然看上了‘白金娘子’。
难怪......
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即便如此,众人还是没反应过来,长公主不是死了吗......
“都可以。”沈明酥已经走上了高台,走到了‘天女’的对面,回到了她的话,声音很轻,但吐字清晰,“不叫也可以。”
‘天女’一笑,却道:“你没有名字。”
‘天女’用着大邺话,高声道:“你乃灾星降世,本不该活下来,是愚蠢的人们违背了天意,收养了你,可他们不知道,靠近你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最后他们遭到了天罚,你克死了你的养父养母,又克死了你的亲生父母,他们甚至来不及替你更名,所以你没有名字。”
身后封重彦眸子一寒,眼底的杀意尽显,目光瞥过去,见沈明酥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到底还是强忍住。
若是在五年前,有人同她说这一番话,沈明酥确实会觉得很刺耳,很痛苦,认为这些都是自己的错。认为是她害了沈家,最后又害死了自己的父母。
也曾一度认为她就是一个不详的灾星。
可这些年,她有了时间慢慢来沉思。
母妃当初为何会牺牲自己,做出那样的选择,是为了告诉她,这一切并非是她的错,让她好好地活着。
她的父亲也在临走之前,也温柔地同她道:她并非罪恶之人。
她的兄长跪了一百零八道冰雪台阶,重新替她批了命。
这些爱着她的家人,每一个都在竭尽全力地告诉她,她是他们爱着的人,自己凭什么又想不通,非要揽了那样的恶名在身上。
她没有错。
即便是有错,五年前的那一场大雪,她已经交出了自己的一条命,该赎的罪她都赎了。
如今再来重提这些事,已经没了任何波澜,也不会让她生出一丝愧疚来,沈明酥平静地道:“每个人都要死,乃自然规律,何来我克死人一说?”
“可你们大邺有句话,叫死得其所。”
“确有此话。”沈明酥道:“你的祖父,你的父亲,你的兄长,他们都应征了这样的话。”
‘天女’脸色逐渐苍白,终于注意到了她手里的那把佩刀。
那把刀上面的图腾她熟悉。
是大邺的图腾,‘神龙’。
五年前她的阿耶将那条龙纹图腾踩在了脚下,再让人底下的士兵,轮流践踏。
阿耶要为死去的祖父,和兄长报仇,他为自己打造了一把刀,专门克制大邺的环首刀,为此取了一个名字,译为大邺话,便是:‘斩龙首’。
庆祝他能顺利归来,她还亲手在那把刀柄上,刻了‘天女’的画像,躺在他的怀里开怀地告诉他,“‘天女’会保佑阿耶,斩断龙头,大胜而归。”
阿耶笑着托起她,抬头仰着阳光,双目慈爱地看她,同她道:“草原上的‘天女’,你是我大辽最美丽的牡丹。”
可她的阿耶再也没有回来。
他的头颅被固安帝赵千浩斩下,挂在了营帐之外,五年过去,灵魂始终无法归回故里。她成了草原里的孤女,再也没有了亲人。
为了带阿耶回家,她不得不告别自己的家乡,潜伏到青州,想要拿回阿耶的头颅和佩刀。
但她的力量太单薄了,她拯救不了天神,只能她眼睁睁地看着那颗头颅成了一颗森森白骨,被埋在了军营的校场内,日夜守着大邺士兵的践踏。
而那把佩刀,连同她虽刻的‘天女’则被丢入了火炉中,重新打造出了弑杀他们的武器。
她说得没错,自己的祖父,阿耶,兄长,都死在了这片土地上,她并没有离开,她要等到大邺那道灾星的预言降临。
可等了五年,赵家的那位新帝不仅没有被‘天神’惩罚,且还越来越强大,大邺的兵马攻入到了北河的另一边,想要继续掠夺她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