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回来,高中生嘛,反正都是在学校学习,交通不便利倒成好处了,省得有学生偷偷溜出来玩。”
“那以前的校区呢……还在吗?”
“十九中那一块地皮寸土寸金啊,哪能把校区留着,当然是全拆啊,听说早就卖出去了,之后那一块应该建成商业区。现在你要是过去,估计全是灰和土,只能看废墟。要不你去新校区看看?建的还挺漂亮的,环境搞得跟小花园一样,现在小孩儿真享福啊。”
“不用了,您直接开到老校区吧,我想去看看。”
“您确定?我之前也路过过那边……树都砍了,你要是因为对学校有感情才想回去的话,最好还是别去看了……”
“我想看看。”陆离又说了一次。
司机大概是听出他的决心了,也不再啰嗦,“行,那我就送您到那儿。”
如果不是还记得街道的名字,陆离几乎无法相信这就是他记忆里的地方。
不光是学校,连带着学校周围那一堆靠学生发展起来的小商铺,甚至是学校旁边长期租给学生的住宅区,也都全拆了,像是被人硬生生扒去了皮,只剩下触目惊心的残骸。
教学楼还未被完全夷为平地,靠近地基的楼层仍留几个光秃秃的窗户,分不清具体是哪间教室。
陆离站在这里,看着七零八落的秃木桩,突然有种犹如梦醒般的荒唐的感觉。
他自己过的这许多年,其实回忆起来是常有似真似幻的错觉的,他像阴差阳错混进演奏团的音盲,总是跟周围的节奏不搭调,以自己缓慢的节奏成长着、或干脆停留着。别人看十年光阴是沧海桑田,可以发生很多故事、有很多改变,经历来来去去很多人。可于他,却好像只是稀里糊涂地被时间老人从十八岁被拉到了二十八岁。
要是有人让他讲讲最近十年自己身上的故事,他可能一个字也说不上来。他不过是换了个年龄数字,换了种社会身份,唯一的一点成长,大概是比起少年时更知道如何跟人相处,在人群中不像个异类,至少看起来不像。
他以为这十年的时间是可以抵消的,他不过是离开了一小会儿,去做了一个漫长而寡淡的梦,他跟以前没多大改变,他还是陆离,还是喜欢方裕宁。
可现在他看到当年他认识方裕宁的地方、跟他上过课的教室、牵过手的操场角落全部消失不见,突然有些茫然无措。这感觉像他初中时,曾因为发水痘请过两个星期的假,再到学校时,发现同学们已经开始上新的单元、做新的习题跟试卷,他离开时所进行的内容早就翻了篇。
可那时候他赶得上,赶得上新的节奏,能把错过的内容补起来,再把新的章节跟过去自己记得的严丝合缝地对接上。
那现在呢?
陆离翻出方裕宁的号码,很快打了过去。
他不知道他在慌张什么,急于求证什么。
“方裕宁!”电话一接通,陆离急忙喊了声。
“怎么了?”
“我……”陆离闭了闭眼,想让自己冷静一些,然而他却几乎忍不住颤抖,“我很想见你,现在。”
其实他们上午才见过,他刚从方裕宁家出来。这是个很无理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