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陆离!”方裕宁挣开陆离的手,压抑着怒火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陆离等着方裕宁发难,然而却没等来他的下文。
“你好好想想我的话。”陆离缓和了语气,坐下来。
“不用了,”方裕宁的眼帘垂下去,声音平静而迟缓,像一个终于认了命的垂暮之人,“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不理解我,我也不理解你。”
“你什么意思?”陆离挑起眉头看他,语气带了些阴冷,“你想分手?”
方裕宁手上一顿,呼吸也跟着停滞了,轻声道:“我不会把这个词挂嘴边。”
“你都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还在一起干嘛?”
“如果讥讽我能让你觉得好过,那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了。”方裕宁已经收好了所有东西,他背着书包,手里提着两个沉重的布袋,有些吃力,“陆离,你太自私了,你根本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是我,是一个活生生的有想法有人格的人,不是你满足占有欲的工具。”
方裕宁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陆离紧紧握着拳头,止不住地颤抖,“我自私……?我不考虑你……?”
他笑不出来,哭不出来,心被掰成一块一块,掷在地上踩得血肉模糊。
方裕宁的课桌被收拾得一尘不染,一张废纸都没留下,干净得好像这张桌子上从没坐过方裕宁这个人。
陆离冲上去,一脚踹翻了那张凳子,桌子也掀倒在地上,发出“砰”的巨响。
桌子和凳子都倒地后,他心里的河坝也决堤了,浓重的悲恸涌了出来。陆离跪坐下来,抱住了自己的头。
他从来没有一刻曾这么恨方裕宁,也从来没有一刻曾这么为方裕宁心如刀绞。他觉得后悔,后悔喜欢方裕宁,后悔轻而易举就受了他的撩拨,甚至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和父母多抗争一下就来到了Y市。
这不是个好地方,摧毁了他固若金汤的心墙,然后冲进去肆无忌惮地践踏,伤透了他的心。
就算方裕宁是这么多年唯一路过的船只又如何,他捧出全部的真心和信任上了他的船,想和他一起看外面的世界,却在中途被推了下去。他无法到达远方,也再找不到回头的路。
他过去那封闭而安全的小岛,早在他向方裕宁踏出的那一刻,就永远地沉入了海底。
☆、疗养院
冬去春来,日子却愈发冷清了。
高三年级刚举行了百日誓师大会,此后整个年级愈发沉寂与木然,仿佛参加的是“誓死大会”一般。
原本就不甚活跃的高二也被气氛影响,每逢课间必在走廊上胡闹的那批人都不知哪去了。
方裕宁进入春困时节,不论上午下午都睡得昏天地暗,偶尔迷迷糊糊间一抬眼,便看到一个全然陌生的教室,和全然陌生的一群人。
以前还经常看到的祝远的空座位也不在视线里了,他还在原班级的时候,那套桌凳就被后勤处的人收走了,说高一年级转来了新同学,缺课桌用。
旧的人会走,新的人也会来,铁打的学校,流水的学生。
四个人谈天说地的日子仿佛还在昨天,方裕宁时常觉得自己一觉醒来,一切又会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