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窈意味深长地睨老鸨一眼:“他不会逃,要逃的另有他人,你好自为之。”
不等老鸨回过神,大批官兵汹涌而至,为首领兵的竟是当朝太师梁厚,众人纷纷逃窜。
令窈趁乱跑出青倌院,朝后探一眼,正好望见梁厚那张死人脸,梁厚眉头微皱,令窈连忙移开目光,捂嘴嗤嗤笑跑开。
她送了封匿名告密信去梁府,说青倌院窝藏逃犯,没想到梁厚真的会来。
令窈回到马车边,车帘后山阳露出一张脸,对于官兵的到来有些紧张,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我替你出口气罢了。”令窈笑问:“一天一夜过下来,是不是害怕极了?”
山阳脸红:“我怕个屁,她们怕我才是!”青倌院前,一辆宝盖华车飒飒而过,车里坐着的红衣少年贵气十足,俊逸的面容,愁眉不展。
三七道:“三十七次叹气,公子,你再叹下去,气都没了。”
穆辰良浓眉大眼,眸底布满纠结。
他忙于持笤的事,自东宫一面后,他数日未见卿妹妹,卿妹妹也没让人来传他,他要主动去见她吗?若是前去相见,会不会显得唐突?
穆辰良又是一口气叹出来,喃喃道:“不知道卿妹妹此刻在做什么?”
风呼呼作响,吹起车帘,亦吹起车外少女的帷纱。穆辰良随意往外一瞥,望得道路旁正欲上梯入马车的少女面庞,以及车里伸出来扶她的那只男子手。
穆辰良愣住,卿妹妹?
穆辰良当即让人停车,他匆匆追出去,哪里还有令窈的影子?她早已坐着马车离开。
穆辰良怔怔地盯着前方离去的马车,身后三七出声:“咦,这不是汴梁有名的窑子吗,怎么被抄了?”
穆辰良回头看,望得“青倌院”三字,脸色更加难看。
宫里。
令窈将山阳乔装打扮后带进秀凰殿,山阳一见坐于椅中看书的孟铎,当即激动地伏过去:“先生。”
令窈悄声说:“先生,他方才在车里哭过了。”
山阳跳脚:“谁谁谁哭了?我眼里进了沙子!”
孟铎安抚膝前的山阳:“辛苦你了。”
令窈:“那我呢?我就不辛苦吗?”她古灵精怪地从背后圈住他,指了指蹲在他脚边的山阳:“要不是我及时救他出来,他早就被人那个了。”
“谁敢碰我!”山阳喘气瞪她,惊魂未定。
“我敢啊,我花了一万两,难道不能碰你吗?”令窈说着话,身子伏低,顺着孟铎的肩膀往下,伸长手去戳山阳的脸“先碰第一下。”
山阳涨红脸一动不动。
孟铎侧眸,少女紧贴他肩,几乎整个身子都伏在他背上,这份过分的亲昵,因为她的明眸皓齿而显得顺理成章,令人无法拒绝。
他慢了呼吸,目光紧盯眼前少女晃来晃去的玉白手指,她与山阳打闹,山阳难得乖巧不躲不闪任由她作践,她修长的手在山阳脸上戳来戳去,玩累了,她的手回到他身上。
她搂着他脖颈,附在他耳边呵气如兰:“先生,你怎地不说话,都不夸夸我,哼。”孟铎听见自己的声音略显沙哑:“阿窈真能干。”
令窈这才满足,放开他往外而去:“我去传膳,你们主仆二人好好叙旧。”
令窈刚走出内殿,外殿传来喧嚣声,宫女匆忙来禀:“郡主,穆家公子求见。”
令窈皱眉,穆辰良怎么来了?
顾及孟铎主仆二人,令窈没有传穆辰良入殿,而是出殿去见他。
穆辰良长身而立,若不看他此刻脸上阴沉沉的神情,只看他漂亮的面庞和精致奢华的锦衣,倒是赏心悦目得很。
“穆——”一字刚出,穆辰良攥了令窈手腕。
他开门见山,气鼓鼓地问:“你今日去做什么了?”
“你管我做什么。”令窈有些生气,他以为他是谁,凭什么来质问她做了何事?
穆辰良一听她理直气壮的语气,心中更窝火,又妒又恼。
他知道她不喜欢他黏着她,所以忍着没来见她,日日盼她让人传召他。
盼来盼去,盼到的又是什么?
穆辰良咬牙切齿,伏在令窈耳边,一字一字道:“今日有一女子花万两黄金为青倌院的小倌赎身。”
令窈心头一跳。
穆辰良:“那个女子就是你,你去逛窑子了,是不是?”
令窈:“是我又如何!”
穆辰良一顿,声音有了哭腔,强忍着问:“你买来的那个男人呢,你将他藏哪里了?”
令窈来气:“我的事,不用你管。”
她转身就走,穆辰良大步上前,将她拽进怀里,动作强势不容抵抗,面容却委屈至极,黑亮的眼睛里泪水蒙蒙:“只是玩乐而已,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