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意识到。
“怎么了?”景致很会察言观色,见他微微皱了眉,轻声问,“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我也不喜欢他......”程寄说,伸手要去拿她手里的酒瓶,“只是你喝了我的酒。”
“那又怎样!”轻声细语中有一丝不可置信,“好小气,连你的酒都不愿让我喝么?”
程寄无奈轻笑,把酒瓶翻到有说明标签的地方给她看。
景致看不见,猛地凑过来,清香扑了程寄满身。
“有17度,你看见了吗?”
“还真是。”景致的脸靠酒瓶很近,语气有些失落,但还是不服气地转头,“它很甜,还挺好喝的。”
因此不知不觉中,当作起泡酒喝了好几杯。
喝了酒后的景致眼波明,黛眉轻,又绿云高绾,在朦胧暧昧的灯光下,有一层山温水软的浮色。
她呵气吐兰保证:“但是你放心,我不会喝醉的。”
湿软的目光从那张温和的眉眼往下流淌,一直落在程寄手上。
这只修长的握着红酒瓶,近在咫尺。
白而薄的手背细腻柔滑,浅浅露出几根凸起的青筋,指甲修剪得是那种带着精英式的知识分子的干净圆润。
它微凉有力,因为体内的温度,散发着程寄独有的清新水杉香气。
景致的脑袋晕沉沉的,她盯着看了两秒,然后行动先于理智,侧过脸蹭在他手背上。
她仰头笑盈盈地说:“果然和想象中一样凉快呢。”
喝醉酒的人皮肤温度要高于常人,景致贴上来的一瞬间,冰川的表层都要融化。
毛茸茸的,微微发烫。
程寄微怔。
然后喉间溢出轻笑,他摸了摸景致的鬓角:“还真是喝糊涂了。”
要是在平时,她才不会这么乖。
原本要四五个小时吃完的饭,他们提前结束,程寄横抱着景致坐车回家。
回到家,景致不让程寄碰,两人各自洗澡。
洗完澡后,程寄在房间床上找到了景致。以往睡觉,她都要磨蹭半天才上来。
今天倒是破天荒地等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很乖巧地坐在床头看着他,脸上是两坨不正常的红晕。
“要读诗么?”景致柔声问。
这是他们的睡前活动。
程寄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他在北京出生,很小的时候就被带到国外接受教育,在英法和挪威三个国家念过书。
他受西方文化影响很深,反倒对中国文化知之甚少,但自从他接手中国区的业务后,少不了要深入了解。
在他们恋爱初期的时候,程寄就问过景致怎么样才能更好了解中国文化呢。
景致想了会儿说:“读诗歌吧,中国的文化底蕴都在诗歌里。”
那天他们就去了新华书店,挑了三本砖头厚的唐诗宋词鉴赏辞典,是上海辞书出版社出版,俞平伯编写的那一套。
在冬天,他们两个慢悠悠地把这三本书搬回了家。
从他们住在一起到现在,一直保持着这个活动。
半天没有得到回复的景致又问了一遍:“需要我念诗给你听吗?”
程寄伸出手摸了摸她半干的头发,很好,醉酒的小兔子还不至于忘记给自己吹头发。
他说好的。
接收到指令的景致随便翻开了一页,她看了眼,笑着说:“是我喜欢的稼轩的词。”
“老去惜花心已懒,爱梅犹绕江村......”
好好的一首赏梅诗被景致念得磕磕绊绊,有时候甚至眼睛一花,看错了字,变得滑稽。
还真是醉得一塌糊涂。
“我来。”程寄说。
慢了半拍的景致只觉得两手一空,那本辞典不知怎么就到了程寄手里。
她抬头去看。
程寄坐在阴影中,半张脸被一旁的床头灯照亮,如林间清泉一般,风清骨峻。
长长的睫毛变得透明轻盈,阴影垂落在端秀鼻尖。
“老去惜花心已懒,爱梅犹绕江村......竹根流水带溪云......”
他的声音偏清脆,耳边仿佛溪水溅溅,水云萦拂,景致觉得自己行走在冬天的深海密林中,莫名的舒心清静。
等她意识到的时候,纤细的食指已经抵在程寄喉结,指腹感受着音波的震颤。
她很早就想这么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