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不到我的人,嗅不到我的香,根本就是因为我们不在一个集合,我何苦跟他们费口舌!
而海若原在我想象中有着凌厉的眼神,一头干练的短发,想能一个人闯荡江湖已三年之久,能说出那般充满禅机、老道的话,该是何等的模样。真的出乎我的意料,她居然是一头清汤挂面的披肩长发,有着蒙胧的眼神,她是清丽脱俗的,超然于尘上,我不能不惊诧。
海若告诉我她的家乡在外地,父母开一家娱乐场,在当地也是十分富足的。她却自己跑到天津来找工作,已经做了三年时间的翻译,尝尽艰辛,但是知足,因为有梦想。
她一直都轻灵地独舞、倔强地骄傲着。
我把五千块钱放到她的手上:
好好养病,不用着急找工作,身体健康是我们的第一需要,然后是快乐。
海若坦然收下,然后还不忘认真地挖苦我一句:你真象个大款。
我只道:记得我会一生一世都是你的朋友。
海若依然事不关已的口气说:话说得太满。再者朋友不是说说就是的。
我说我懂,朋友和爱人一样是可遇不可求的。
千百万人中我怎么偏偏就遇到了你?
在对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你,我绝不放过你。
最后一句我是恶狠狠地说的。
海若轻笑,爱也是劫数,我是在劫难逃喽。
有的人和我打了一辈子的招呼,我们却只是点头之交,毫无亲近的感觉。而和海若只一面,却已是不尽地坦然。这就叫缘份吧。
她的手机响,她冲我笑一下,接电话:做情人?你真无耻!我们,分手吧象说你真漂亮、我们去逛街一样的轻松自然。她把电话挂掉,又冲我笑,并无生气的痕迹。
她自嘲地说:估计我要等到花儿也谢了。
爱一个人是一种感觉,是日久天长,水滴石穿,是需要功夫的,要一丝一丝抽出来何其艰难。
所以她曾经守着不变的坚持。
每个人都有执着的情结,如同我不能自救一样。
而我最是相信海若是真的英雄,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因为她在说:有时侯,需要放弃,才得以重生,因为,放弃也算得上一种美德。
三、不想骗自己
在一个人度过的不知第n个年三十下午,我的脚崴了,且已不能行走,疼得我大叫,是吉永来抱我去的医院。电话里没哭,却在他怀里哭了。无助、孤单、冷清,还有,感觉好累啊,二十几年来,我第一次感到那么温暖,可是这种温暖会随着吉永的离开消失殆尽。
吉永温情地问:这么大的姑娘了,这点疼也忍不住吗?
其实他不知道,脚疼是小事,心疼才是大事呵。
我问他:你怕熟人看到吗?
他回答:怕。
这么真诚的回答让我感动。虽然我希望他说他不怕。
我要一直一个人走下去了?
曾经有人告诉我,人知道的事挂在嘴上,神知道的事铸到运里。隐隐感觉我要受点惩罚,哪怕一小点儿!
但我没有想到来得那样快。
她找到我,依然平和地笑:杨子,我知道你爱吉永,我也知道吉永也爱你。
我没想到她会这样直接,也没想到她什么都明了。更没想到她会如此地平静。
在她面前我只算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我知道你们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吉永说过梦话,总是那样急急地声调:不要,不要,不要
我问过他不要什么:他没有醒过来,只是随口接了一句,不要越轨。
我只淡淡得看着她。
我倒宁可她冲我撒泼,我可以理直气壮地对她说:我就是爱吉永。
可现在是我没有理由抗拒,我没有力气抗拒。
她懂得以柔克刚。她懂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她懂得大度,她懂得要守住丈夫需要付出很多。
我知道,我不能再继续了。
吉永总是说:你的眼光总是超越现实。
我说这样不好,太浮华了。
吉永说:其实你不属于这个城市。
说这话时我来这座城市已是第五年了。
我逐渐知道我的梦想不在这个城市,我并不觉得二八的年岁有多可憎。我一直都相信,站的高度不同,看到的风景也不同。
一家大公司在报纸上登了整版的招聘广告,连载三期,有种预感,是我离开的时侯了。
我问海若:我怎么办?
她说:该出手时就出手!
精心选购了一套职业装,剪了短发,化了淡妆,去面试。
后来主考官约我面谈,他告诉我,我看中的就是你的松驰,你很懂守住你的神。这是大家风度。
我真的应该感谢与我同呼吸共命运了五年的这座城市,感谢曾经给了我诸多信任、不停地溺爱我的这座城市。我与她一同成长成熟了。
想,依赖一个人的结果是没有结果,不如依赖自己吧。我想在另一座陌生的城市里开始全新的生活。也许挫折丛生,也许风景这边独好,一切都不在我的预料。但我会用心去做。所幸虽已是二八年华,一切都还不晚。
吉永随团去新马泰旅游观光,有空闲时不停地打电话过来“when i meet you for the first time,i begin to love you deeply!"
“你让我发疯。”
“我将恨你一辈子。”
一句比一句着急,一声比一声疯狂,爱让人变得这么狰狞?
为什么总是这么着急的想要什么呢?我不再接听电话。看着电话不停地颤抖,我的心陷入无休止的困顿。
对于在感情上玻璃般脆弱的男生,我向来嗤之以鼻。对吉永我却丝毫不敢,应该是不忍心,虽然他不能给我一个生命中无比重要的承诺,但他为我付出了很多,我的命运从遇到他的那一刻起就开始改变了。一生能遇到一个吉永也就足够。
我告诉海若,我总觉得自己真算得上无耻了,我现在的状态不言而喻。
海若说:中途而止的某种期待让本应随之出现的淡漠受阻,于是不满足的渴求和虚荣就愈发彭胀了,等一等,会自由。别勉强自己。
我还是告诉了海若我的决定。我一无所有,除了干净的自己,我想给他,然后我将永远离开这座城市。
她第一次那样急急道:阿欠,不要。除非他娶了你,否则就让他滚蛋。不然,你会痛苦。
不,海若,虽然你聪明如鬼魅,可我的心你却不是全部能懂。
今夜却怎么也睡不去。明天晚上吉永回来。明天的明天,我将不再是我,阿欠不再是阿欠。
梦中吉永给了我久违的温暖,我的心疼了一下,整个人便化作了玻璃碎片,只听到空中有个如洪钟般的声音在说:你不再是阿欠,你的名字叫重生。
狙然惊醒,眼角仍残留一滴泪。
吉永在弥留之际,喊了一句:重生----
周围的人都愣了:重生是什么东西,重生是谁?
我泪如泉涌。
只有我明白,吉永至死都不能忘记我。
有些东西是在不经意间得到的,而有些东西却是不经意间失去的,得失总是由不得人,却总是相伴而来去,这就是人生吧。
吉永,对不起。
仍然是简单的行李,一身黑色的装束,这年的冬天我离开了这座生活了五年之久的城市。在火车上,一个有着颀长身材的男人回转身问我:小姐,我帮你把皮箱放到行李架上吧。
我一惊,他怎么那么象刚刚死去的吉永?!
恍如隔世。